咚.....
悠長的晨鐘響起之時,原本恍惚迷蒙的陽光頓時變得明媚起來。
大明的京師像是剛從睡夢中醒來的美嬌娘,慵懶的軀體有著別樣的韻味。
人潮洶涌的通濟門外,在無數人的期盼之中,城門緩緩打開。
一隊兵丁簇擁著一名穿著青色官服的稅官,帶著數名書辦,邁著方步,威嚴的從門洞中出來。
“商販排隊進城....都他媽別擠啊!”
維持秩序的官差呼喊道,“馬車走這邊,挑擔子的這邊.....”
通濟門外等著進城的商販,烏央烏央的開始排隊,人群之中嗡嗡嗡,喧嘩之聲不絕于耳。
大概是破天荒第一遭這么正式的排隊,許多人都已心生不滿。
小商小販還好,那些大貨棧的商人管事等,就有些掛臉了。似乎跟這些小販們一塊排隊,是很丟臉的事一樣。
“我說這位官爺,不就是繳稅進城嗎?”
一名綢緞鋪子的掌柜,背著手帶著自己的伙計和拉著貨的驢車,到了稅官跟前,陰陽怪氣的說道,“怎么還排上隊了?”
“你這意思你先走唄?”
稅官臉都沒抬,手指敲著桌上一個錢箱,“這城門你家的呀?”
頓時,那商人一怔,然后又笑道,“我們是瑞福祥的...”
“你愛什么祥什么祥?”那稅官繼續罵道,“什么祥你會飛?不能飛就排隊!”
“呵!”
商人被罵得滿臉鐵青,“好好好!”說著,對身后的伙計擺手,“繳稅!”
伙計拎著錢袋子上前,低聲道,“官爺,我們這驢車上四十匹蘇綢....”
“蘇綢,那就是上等綢子!”
稅官打斷他,忽對身后一名書辦擺手。
后者馬上前去,在驢車中一頓仔細的查驗,“回大人,上等的蘇綢四十匹。山東繭綢二十匹,都是四十尺的大尺寸!”
“哎!”
那商人突然急了,“官爺,過去可不是這么算的?”
“那怎么算?”
稅官瞪眼,“你一車綢子我按照最低劣等綢子收稅,你回頭去城里賣,也是按照最低劣的綢子價格賣嗎?便宜你都成你的了,大明朝你家的?”
說著,低頭扒拉著算盤子,“蘇綢五兩銀子一匹,山東繭綢三兩.....按照章程,十稅一....”
“什么?”
商人大叫起來,周圍的人群也跟著聒噪起來。
“一直都是三十稅一的!”
商人跳腳道,“怎么就十稅一了!”
“我們公爺新定的!”
稅官啪的一拍桌子,周圍的兵丁手持兵器快速上前。
“大額貨物進城十稅一.....”
“我...我們瑞福祥有...”商人額上見汗,“貴人的股份!”
“我奉勸你,別招禍!”
稅官冷笑,“進城繳稅天經地義!”說著,唰的撕下一張票據,“交錢拿票.....”
“這...”那商人猶豫起來。
“你他媽進不進?不進邊上蹲著去,別擋著后面,沒見排隊呢嗎?”
稅官又罵道,“來人,給他們挪一邊去...”
“別別別,我繳還不行嗎?”
商人跺腳,頭疼的讓伙計從錢袋子中掏銀子出來,當啷扔進那肚子大脖子細,只能進卻拿不出的錢箱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