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同在邊上接口道,“就跟遼東軍一樣,把御史按在糞坑里...然后衣服一脫,抄家伙就開始洗城放火....”
砰!
李景隆一拍桌子,怒目而視,“你們還有理了?本公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
“哼!”
曹泰忽然冷哼,瞇眼道,“一個指揮使,一個守備....竟然跋扈至此!”
驟然,李景隆心中一驚。
“他二人莽撞是莽撞,但跋扈兩個字卻不沾邊!”
李景隆低聲道,“不是我偏袒他們,故意徇私!”
“哎!”
忽的曹泰嘆口氣,端起酒杯,而后皺眉放下,“涼了!”
頓時,李景隆明白了。
曹泰說的涼,不是酒涼,而是涼國公的涼。
這是在告誡他,莫忘了藍玉的事。
“你是知道我的...”
李景隆沉思片刻,“若御史們告的都是真的,你秉公辦理!但.....”說著,他看向曹泰,“看著我的面,掩蓋則個,別壞了他們性命!”
“李子還是那個李子!”
曹泰心中暗道,“為了兄弟,豁得出去!”
其實,若李景隆真是在領會了他的話之后,直接跟孫李二人劃清干系。那曹泰心中,反而有些不對味兒。
他們早就不是青春少年了。但誰都不想看到誰的身上,有著當初他們少年時最厭惡的,明哲保身的模樣。
“若是不保他們....”
曹泰端起酒杯,看向李景隆,“我就不來了!”
“啊?”
李景隆故裝一怔,而后一巴掌拍在曹泰的肩頭,“曹,你小子跟我玩這套,嚇我一跳!”
“哈哈哈!”
曹泰也大笑,“官字兩張嘴,文官說啥我就信啥....大錯沒有,小錯好多....你二人回頭上請罪折子!”說著,笑容再次收斂,“徐州是好地方,守著徐州.....過手的油水,可不都是你們的呀!”
這話,孫李二人再傻也能明白。
別人為何告他們,就是因為他們只管自已袋子里有錢,沒給別人分潤,自然引得別人嫉妒了。
“嘶...”
而邊上的張信則是暗中驚愕不已,心中暗道,“這事,三言兩語就過去了?錦衣衛都指揮使親自來一趟,就是為了給曹國公這個面子?”
“那千戶的事如何處置?”李景隆給曹泰夾菜,開口問道。
“能咋處置,人也搶了,也睡了,肚子里還揣了崽子,難不成給那秀才送回去?”
曹泰撇嘴,“他娘的,一個秀才有個千戶當姑爺,還不美死他!別的不說,往后家里吃肉穿衣,能缺了哪樣?”
說著,他嘆道,“我這位置呀,娘的...全是和稀泥的活!”
“你怎么也跟官油子似的了?”
李景隆笑罵一聲,“錦衣衛都指揮使,跺跺腳,抖三抖!”
“呵!”曹泰一笑,舉杯道,“好些日子沒喝酒了,今兒盡興!”說著,斜眼看向張信,好似這時才看到對方一樣,“這誰呀?”
“侯爺,卑職是即將赴任北平的...”
“張信是吧?”曹泰接過話頭。
“不想侯爺竟然知道下官的名字!”張信笑道。
“自然知道,你在原先的任上....”
曹泰說著,驟然冷笑,“也是一屁股爛事!”
“沒...呵呵...沒...這話說的,哈哈!”
張信頓時滿臉驚愕,求助的看向李景隆。
而李景隆則是心中長嘆,這大明.....已開始走下坡路了。
藍玉案,軍中驍勇之士屠戮殆盡。如張信這般官油子,都能位居高位了。
再如剛才孫同李遷說的話,早先洪武皇帝尚未倦政之時,軍中的銀錢誰敢擅自盤剝?
而如今文官勢大,對各地的武官動輒彈劾。大明朝,又要走上視武夫為家奴的老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