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坐在凳子上,整個人的身子都是僵的。
腦海之中翻來覆去就是兩個字,有了!
如果真有的,若是男孩,那則是他朱元璋的重孫子。這對于自幼失去親長,視家族子嗣為命根子的他來說,意義非凡。
若.....若是朱允熥的嫡妻生的,那更是如他當年最愛的嫡長孫朱雄英一樣,是這世上最尊貴的孩子。是儒家禮法之下,大明未來最正統的繼承人。
可是...
這孩子偏偏是朱允熥玩弄了別人的妻子,所生的...孽種!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好半天,朱元璋連連倉惶擺手,“殺了殺了殺了...不能讓他活在世上,禍害...天大的禍害!遺臭萬年的禍害.....”
喊著,他手指樸不成,“去....呃!”
“姐夫!”
“主子!”
郭惠妃樸不成同時驚呼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朱元璋。
“太醫...”
“別喊!”朱元璋攥著郭惠妃的手,額上滿是虛汗,低聲道,“別喊!別叫人.....”說著,他長長重重喘息幾許,才開口道,“太醫來了,咋說?百官問咱的病因,咋說?說咱知道了要有個婊子生的野種重孫....歡喜的?呵呵呵!”
而后,他竟然雙眼有些紅潤,“作孽....作孽!”
他知道這個孩子絕對留不得,可是.....其實在他內心深處,倘若真的殺了自已的骨肉,他又如何能下得去手?
“好姐夫!”
忽然,郭惠妃從背后,抱住了朱元璋,“你聽我說,我要是說的不對,您殺了我!”
說著,她給了樸不成一個眼色。
后者猶豫片刻之后,躬身退下。
“這點男女的事,算的了什么?”
“莫說是宮廷,就是民間這等事還少了?”
郭惠妃摸著朱元璋的手,低聲道,“您在乎面皮,怕被人笑話。可古往今來哪個皇帝不風流,那唐太宗連自已的兒媳婦.....”
“那是唐玄宗!”朱元璋頭疼欲裂。
“反正是皇帝把自已的兒媳婦搶了!”
郭惠妃正色道,“可也不妨礙那皇帝豐功偉績呀!熥哥兒耍的女子,既不是咱家的親戚,又不是什么不同輩分的......這有什么丟人的?”
“他也到了知道男女之事的歲數了,可一直都管著,他也就是嘗嘗鮮,時間長久了忘了!”
“可現在還有了骨肉就不一樣,咱們做老人的若是害了他的骨肉,他心里肯定記恨咱們呀!天下,哪有這樣的老人?”
“您覺得對不住吳家,那就給他家高官厚祿就是了!”
郭惠妃的話,頗有些詞不達意,但朱元璋還是聽懂了,也聽出了一些道理來。
“熥哥兒還小,就是玩心重!”
“等他以后娶了正妃,就不會胡鬧了!”
“那你說,殺也殺不得,留著....以后也是麻煩!”
朱元璋嘆氣道,“你說咋弄?”
“您就當不知道!”
郭惠妃低聲道,“高氏那邊,要是個男孩,那也好辦。就讓吳家養著唄,他們還敢虧待了?說句不好聽的,他們全家的富貴都指著這個孩子呢!”
“若是個女孩,那更好說了......”
“而且,本來就是風言風語的事。真按您的說來,那....不是做事了嗎?咱家的臉面上可就沒有半點余地了!”
聞言,朱元璋重重長嘆,閉目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