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尿不凈....卡主了。
北國無怒潮,卻有閣名聽濤。
價值千金的松木地板,在爐火的映照之下,反射著細膩的光澤。仿佛帶著類似夕陽的神采,格外祥和。
窗外,寒風從松林之間吹過。
一團雪花在風中歡快的跳躍,卻是一只小鹿,在戲弄冰雪。
朱棣的目光追隨著那只小鹿,就像是看著一名在嬉鬧的孩童,滿是柔和。
“和尚!”
他輕輕開口,“老大說,我那侄子,蠢!”
挨著火爐最近的地方,黑衣僧人姚廣孝盤腿坐在一張棕熊皮毛做成的墊子上,正在緩緩泡茶。
聞言,他抬頭一笑,“世子殿下看人的目光一向很準!”
“哦?”朱棣嘴角上揚,“是呀,他就是胖了點兒...”
“不過!”姚廣孝話鋒一轉,“世子畢竟還年輕!”
朱棣轉身,帶著幾分驕傲的嘴角停滯了片刻,眉毛彎了下來。
嘩啦...
褐色的茶湯被倒入純白的瓷器之中,淼淼熱氣升起,滿室皆香。
“年輕,看問題,看人.....不免有些片面了!”
“而且,容易帶著自已的好惡!”
姚廣孝將茶放在鼻尖嗅著,低聲道,“他只看到了東宮的蠢,卻沒看到....”說著,他抬頭道,“東宮的狠!”
“暴虐是有的....”
朱棣走過去,也是盤腿坐下,端起茶,“狠,從何說起?”
“狠,不是指....”
姚廣孝點點自已的心口,笑道,“這里.....”而后,他又點點自已的太陽穴,“而是這里!”
“東宮如今廢除了昔日懿文太子在世之時,推行的種種新政!”
“且提攜依賴江南士族,官紳清流。”
“抑制武將。清洗功臣....”
“看似是不求進取....呵呵!”
姚廣孝又是笑道,“可從本質上說,這條路卻是可保江山長治久安的王道之策。天下之民,皆在帝王禁錮之下,世農工商壁壘森嚴......更以八股取士之策,籠絡天下士人。”
“以東宮如今的年紀,不好大喜功,求豐功偉績。不求如唐宗漢武,只想江山永固.......您說,他不狠嗎?”
朱棣緩緩飲茶,慢慢品味,徐徐開口,“我朱家馬上得的天下,他現在卻想讓筆桿子代替刀把子。等于,自已剁了自已的手腳....呵,他確實是狠。”
“王爺您何必....心中了然卻嘴上冷嘲熱諷?”
姚廣孝搖頭苦笑,“東宮如今做的,是安內!內政穩.....則日后,他才能言出法隨。而天下任何忤逆他之人,都會被群起而攻之!”
“而日后,他對您等....大明諸藩下手,也是名正言順。”
朱棣眸子一緊,“你的意思是,他會先動手?”
“一定!”
姚廣孝臉色變得鄭重起來,“東宮是個不在乎面子的人,一個不在乎面子的人,就會不擇手段。”說著,他忽然嘆氣,“以前,我也是有些想當然了,以為按照自已的計劃,就大事可成!”
“但不想,如今看來。我的種種布置,好似反而幫了東宮的忙!”
“呵!”
忽然,朱棣輕笑。
他放下茶盞,“你這和尚,今日還在這強行懊悔起來了。”說著,他眼神一凝,“你說的對,他是狠!因為無論是我等是否有了爭位之心,他都容不得我們!”
姚廣孝點頭。
“那么,就證明咱們的決定是對的!”
朱棣大笑,“呵呵,反正他一定不會放過我....那我,就把他拉下來!管他是安內還是攘外,管他是籠絡士人還是提攜文官。我....只需要把刀把子握緊嘍.....”
說到此處,他面色陰沉,“老朱家得天下靠的是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