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時,一如兵戈相向!
黎澤川冷峻的臉上蒙了一層陰寒,無比失望:“我就這么讓你討厭嗎?”
“你少在這給我裝!”黎曄翻了個白眼,旋即從西裝褲兜里摸出盒煙,掏出一支,正要點火!
黎澤川提醒他:“爺爺現在很難受,剛睡著沒一會,你別在房子抽煙!”
黎曄卻不顧勸阻,吧嗒一聲點上煙,猛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才挑釁地冷笑:“你沒聞到嗎?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難聞的老人味!”
煙霧升騰起,他的臉隱在繚繞的白霧里看不清表情。
但嫌惡的聲音傳達了情緒!
黎澤川拳頭一點點收緊,從小到大,爺爺給了黎曄太多偏愛,他認為黎曄可以恨任何人,但至少對爺爺應該是尊重的,但現在看來并不是這么回事,怒聲質問:“你討厭我也就算了,你連爺爺也狠嗎?”
黎曄繼續抽著煙,吞云吐霧!
因為從小被家暴的遭遇,讓他感官嚴重失衡,從而對痛苦異常敏感,別的小孩被家人打一頓或許過段時間就會釋然,但黎曄不一樣,過往的一樁樁一件件,他都銘記在心,他還記得祠堂供桌下的黑木盒里那根拇指粗細的刑杖,現在要是條件允許,他都恨不得將老東西拉到祠堂杖責,讓他爺爺嘗嘗被邢杖打到皮開肉綻是什么滋味,還有巴掌扇到整張臉烏青發腫,那種口腔里蔓延的濃郁血腥味和無盡羞辱感,以及整夜整夜都疼到睡不著覺是什么感覺。
心里的怨念實在太多,時間早已將這些扭曲成恨,在黎曄看來,他爺爺偶爾對他的示好不過是惺惺作態罷了,但現在,他還不能完全將自己的情緒展露出來,掐滅一支煙,再續上后,才緩緩開口:“我怎么會恨他,我恨不得今天摔斷胳膊的人是我!”
說完這話,黎曄都被自己的虛偽作態惡心到,露出一個極其輕蔑的笑。
黎澤川無聲地嘆息,在沙發另一頭坐下。
雙人位沙發,空間并不大,坐下后,他和黎曄之間僅僅只隔了十公分。
已經有很多年,兩人都沒這樣近距離待過。
一坐下,彼此都覺得別扭!
“下午吃飯了沒?要不要讓保姆給你做點吃的?”黎澤川態度溫和下來,想試著關心黎曄。
可黎曄卻像看神經病一樣狠狠瞪了黎澤川一眼,沒回應,直接起身走出房間,他本想直接離開老宅,但考慮到他爺爺手里還有一部分權利在,為了表現,還是勉為其難回了自己臥房。
黎澤川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接連嘆氣,郁悶至極。
晚上,黎霄和寧瀾過來照看人,讓黎澤川回房間休息。
但黎澤川心里亂糟糟的,根本靜不下神。
夜里十一點,大家都各自回房睡覺了。
老爺子交由保姆照看,但黎澤川還是不放心,今天黎老爺子出事,他是第一個趕回來的,當時,他正在跟新客戶談合約,都來不及將手頭的事處理妥當,就急匆匆回到老宅陪他爺爺接骨,這會,擔心爺爺半夜會疼醒,他拉來張凳子來,親自坐在床邊照料。
一陪就是一夜。
一夜都未合眼!
凌晨三、四點的時候,藥效過了,睡夢中的老爺子疼得直呻吟,黎澤川叫來醫生又注射進一針止痛劑,老爺子才睡安穩。
熬到凌晨六點,窗外天光泛起魚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