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溪輕輕一笑,那笑容卻未達眼底。她從懷中取出一本名冊,翻開細細念道:"鄭瑜洋,膠州糧草府谷管,太和十五年臘月初六,夜宿花樓,飲酒過多而亡,年三十八。
馮仁萱臉色驟變,額頭滲出冷汗。他死死盯著秦望溪手中的名冊,心中翻江倒海。
秦望溪繼續念道:"馮北輝,西陲軍需官,大明十六年正月十五,落水身亡,年四十二。
每念一個名字,馮仁萱的心就沉重一分。這些人,都是參與了分貪年前送往西陲糧草的官員,如今卻已魂歸地府。他們的死,無一不與他有關。
"忠勇侯,"秦望溪合上名冊,目光如刀,"這些人的死,你可有話說?
馮仁萱強忍心中驚駭,故作鎮定道:"秦大姑娘,這些人的死與我何干?
秦望溪不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人心,令馮仁萱不由自主地避開視線。
秦望溪緩緩道,"日前陛下下旨,追封我父親為鎮國公。
馮仁萱心中一沉,意識到局勢已然大變。
"孫煥文抄家滅族,"秦望溪繼續道,"安王及其子嗣貶為庶民,安王本人更是被流放永州。
馮仁萱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注定。
"你說,"秦望溪輕聲問道,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若我將這份名單呈上去,陛下會如何處置你?楚王若知我今日來明察司牢獄見過你后,便得到了這么一份名單,楚王又會不會著急殺人滅口?
馮仁萱渾身一震,他萬萬沒想到秦望溪竟然知道背后還有楚王。他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吐露半個字。
秦望溪看著馮仁萱的反應,心中了然。她輕嘆一聲,"忠勇侯,你可知因你等私欲,大魏數十萬將士葬身西陲?
馮仁萱低下頭,不敢直視秦望溪的目光。
"大魏一代強者,如今只能卑躬屈膝向北狄南楚求和,"秦望溪的聲音帶著一絲悲涼,"幾次敗仗都是小事,一旦割地賠款,北魏匈奴便會撲上來。
馮仁萱渾身顫抖,他終于意識到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有多么嚴重。
"你說,"秦望溪最后問道,語氣中帶著無盡的哀傷,"陛下心中該有多恨?
牢房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只有燭火微弱的跳動聲在回響。馮仁萱低著頭,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肉中。
秦望溪靜靜地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她知道,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忠勇侯,如今已是階下囚。但她心中并無半分喜悅,只有對這個腐朽朝廷的深深悲哀。
"忠勇侯,"秦望溪緩緩開口,"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馮仁萱抬起頭,目光中滿是絕望和惶恐。他張了張嘴,卻又閉上,仿佛有千言萬語,卻又無從說起。
秦望溪看著馮仁萱的樣子,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她轉身準備離開,卻又停下腳步。
"忠勇侯,"她輕聲說道,"你可知,這世間沒有不透風的墻。
“秦望溪!...”
夜幕低垂,明察司牢獄外,秦望溪的身影在昏暗的燈火下顯得格外纖細。她剛從馮仁萱的牢房出來,心中還回想著剛才的一幕。
"秦望溪!我是馮遠英的父親,秦錦霞的公公!我若出事……你以為他們倆逃得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