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北狄人馬離去,馮良珠沉聲應下秦望溪的叮囑。秦望溪轉向太子,語氣溫和:"殿下一夜辛勞,該回帳歇息了。
太子看著她疲憊的面容,點頭道:"你也該休息,這些事交給戚將軍便是。
"殿下,臣還有事要稟。"秦望溪做了個請的手勢。
兩人并肩走在晨露未干的營地上,秦望溪細細說著馮昆岳等人的事。太子聽著她近乎交代后事般的語氣,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惆悵。
回到大帳,岳老為太子斟茶:"老朽觀秦將軍,確是全心為殿下著想。
太子輕抿一口茶,正要說話,岳老突然放下茶盞,神色凝重:"殿下恕罪,老朽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岳老靠近太子,聲音低沉如蚊蠅。
"殿下,秦家衛交付于您,乃是秦將軍對您的信任。只是......"他略一遲疑,"陛下性情多變,儲位之事,終究還需未雨綢繆。
太子摩挲著案幾邊緣,眼神晦暗不明。【父皇年富力強,諸位皇弟雖幼,卻也都虎視眈眈。岳老這番話,正戳中他心底最深的憂慮。】
"秦家衛確實不該輕易處置。"太子低聲道,指節微微泛白。
"殿下明鑒。"岳老欣然應和,隨即轉而說起天降祥瑞一事,"屬下已令寧公捷先行準備。
暮色漸濃時,太子命人送出為秦望溪請功的奏折。想到她日后必會感恩戴德,他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滿意的笑意。
黃昏時分,青河岸邊,秦望溪立于火光之前。枯枝燃燒的噼啪聲中,死士的遺骸漸漸化為灰燼。
"馮將軍。"她忽然開口,目光依舊停留在跳動的火焰上。
馮良珠快步上前。
"今日我對太子說你性情傲慢,不許他人干預練兵。"秦望溪側目看他,"你且配合著,讓他的心腹在旁事上壓你一頭。
馮良珠眸光一閃,隨即會意:"末將明白。有舍有得,只要練兵之權不失就好。
烈火漸熄,月色初上。忽聽得馬蹄聲疾,一騎自遠方而來。
"長姐!"秦錦筠輕扯秦望溪的衣袖,"是謝先生的護衛。
星隨勒馬停穩,翻身下馬行禮:"秦大小姐,我家主子命我送信與送馬。
他雙手呈上一封信箋,又牽過一匹通體烏黑的駿馬。
秦望溪看著那封信,遲遲未動。月光下,信封上的字跡清晰可見。
"長姐,快看看信上寫了什么。"秦錦筠催促道。
展開信紙,謝云霆的字跡映入眼簾。他說這馬是玉天城馬倌所獻,雖不及前馬驍勇,卻也是難得的良駒,望她收下。
河水潺潺,夜風微涼。秦望溪望著信紙,神色晦暗難明。
那馬兒輕嘶一聲,打破了夜的寂靜。月色下,它的鬃毛泛著柔和的光澤。
星隨恭敬地站在一旁,想起主子提及秦望溪對民心的一番見解,不禁更添敬意。
殘陽如血,秦望溪凝視著手中的信紙被火舌吞噬殆盡。
"這匹寶馬,還請帶回去吧。"她抬眸看向星隨,嗓音里帶著幾分疏離,"大魏與北狄已止戈,我用不上這樣的良駒了。
星隨猶豫了一瞬:"小的聽說,這馬可是
"謝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了。"秦望溪打斷他的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馬鞍,"只是從今往后,我與他互不相欠更好。
話音未落,她已催馬離去,披風在暮色中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