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嗤一聲,聽不出是嘲諷還是什么。
沈棠寧眼底掠過一抹異色,長公主反復提起皇后娘娘,情緒夾雜著她自己可能都沒意識到的復雜。
她幼時曾從娘親那里聽過一些傳聞,早些年間,長公主和皇后娘娘的關系其實還不錯。
只是后來不知為何,竟到了勢同水火的地步。
她敢冒險來尋長公主,不乏有這么一個原因在。
“你來偶遇本宮,目的怕是沒那么簡單吧?”燕明儀向來不懂委婉含蓄,開門見山地揭穿了她的意圖。
在對方凌厲的目光下,沈棠寧覺得無處遁形,重活一世,很少有人能給她這樣的壓迫感。
“殿下果然料事如神。”
她干脆地承認了,在聰明人面前耍心機,那叫自作聰明。
燕明儀斜了她一眼,支了支下巴:“坐。”
在沈棠寧落座的時候,她將茶杯推過去,“嘗嘗本宮的手藝如何?”
沈棠寧不敢推辭,這世上有幾人能喝到長公主親手泡的茶?
她小心翼翼托著滾燙的茶盞,吹開浮沫啜飲一口,神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燕明儀饒有興致欣賞著她的表情:“怎么樣?”
沈棠寧又喝了一口,確認不是自己的錯覺,面不改色放下茶盞,壓下舌尖苦澀:“滋味很奇特。”
她也沒想到,長公主架勢擺的那樣足,泡出來的茶卻這么……一言難盡。
“噗”
旁邊的引芳沒忍住笑了一聲。
燕明儀不悅地橫過去一眼:“很好笑?”
引芳正了正色:“奴婢知錯。”
長公主沒跟她計較,瞅著沈棠寧涼涼地道:“難喝就難喝,你倒是虛偽的很。”
這屬于是蠻不講理了。
要是她敢直白地說難喝,長公主就敢讓她走不出這道門。
傳聞果然不假,長公主喜怒莫測這一點倒是并沒有夸大其詞。
“說罷,你來找本宮意欲何為?”滿足了不為人知的惡趣味,燕明儀心情顯然不錯。
沈棠寧也不知如何開口,要說她想長公主支持太子,明目張膽的拉幫結派,插手朝政之事,除非她是不想活了。
她安靜垂下眼簾,這樣的角度最能襯出她的溫和無害:“棠寧曾聽太子殿下提起過殿下,言語間不乏仰慕,便想著能結識殿下……”
燕明儀猝然起身,說翻臉就翻臉,方才還和顏悅色,如今已是滿面冰霜:“本宮的時間寶貴,沒興趣聽你這些敷衍的托詞。”
她說著轉身就走,沈棠寧愕然抬眸,心沉了沉。
如果這次不能給長公主一個滿意的答案,那么以后,她就不一定有機會能見到長公主了。
她一時也顧不得太多,急急起身攔到燕明儀面前,狠了狠心跪了下來:“棠寧不敢欺瞞殿下,我此番是為太子表哥而來!”
燕明儀頓住腳步,低頭俯視著面前的女子。
她的眼睫止不住地顫抖,聲音卻維持著冷靜,大有種破釜沉舟的意味,“殿下是太子的姑姑,棠寧懇請殿下,就算不站在他這邊,也請不要站在他的對立面!”
她緊緊盯著長公主的裙裾,手心一片滑膩的冷汗。
她知道今日還是太沖動了,她的這點心思在長公主面前根本不夠看,甚至極有可能,對方從一開始就洞悉了她的意圖。
但沈棠寧沒法徐徐圖之,她不知道三皇子是何時拉攏的長公主,只知道再有兩月,太子表哥就要回京。
他攜著滿身功勛班師回朝,本該是封賞和無盡的榮耀,可迎接他的卻是莫須有的罪名和長達半年的幽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