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人跑了。”
她目光沉靜望著遠處,淡聲道:“知道了。”
為她撐傘的引芳沉默須臾,忽然出聲:“那齊國七公主這般年紀卻有這樣的膽識與魄力,假以時日,恐成心腹大患!殿下當真就放她走了?”
燕明儀扯了扯唇:“本宮何時放她走了?是她憑自己的本事逃出去的。”
雖說如此,她早料到會有人劫獄,卻沒有安排人手嚴加看管,已是有意放水。
燕明儀當然知道,以姜稚京的心性,此去是放虎歸山,可她也想瞧瞧,女子能走到什么地步?
她眸光暗了下來,低聲嘆息:“本宮瞧見她,仿佛瞧見當初的自己。”
但姜稚京這條路,遠比當初的她更為艱難。
她至少還有父皇的支持,姜稚京呢?
她的母后把她當爭權的棋子,她的父皇更是想殺她,說是孤立無援也不為過。
燕明儀難免生出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若是日后兵戎相見,她不會手軟。
可是現在,她更希望姜稚京活下去,走到更高的位置去,為她自己,也為千千萬萬的女子。
燕明儀挽了挽唇,意味不明道:“沈棠寧請本宮看的這出戲確實精彩,本宮也好久不曾這么盡興。”
——
出了燕京,姜稚京和接應自己的人碰了頭。
多吉也等來了自己人,他一路咒罵個不停,將崇德帝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這才解氣。
見姜稚京停下,一臉狐疑望向她:“怎么不走了?”
姜稚京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冷冷嘲諷:“怎么,還想孤送佛送到西,把你送回北狄?”
多吉被嘲諷的臉色通紅,又開始罵罵咧咧:“誰稀罕似的?要不是因為你,我至于淪落到被人追殺嗎?”
他翻身上馬,眼神兇狠瞪她一眼:“姜稚京你給我等著,回去我就向齊國宣戰!”
后者連眼皮也沒抬,懶洋洋地道:“恭候大駕。”
北狄才停戰半年,正是修生養息的時候,且看看北狄王會不會把他腿打斷!
這不痛不癢的態度給多吉氣的不輕,揮著馬鞭頭也不回地走了。
多吉離開后不久,另一批人馬悄然出現。
燕玨掀開車簾探出張臉來,臉色蒼白幾分,嘴角噙著笑意:“遇到點意外,來的晚了些,差點兒沒趕上。”
姜稚京見他這副病懨懨的模樣皺了皺眉:“我說病秧子,你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逞什么能?我又不是找不到回去的路!”
燕玨眉目松快了些:“不妨事,你離開我總是要來送的。”
畢竟下次再見不知是何時。
他話音微頓,添了幾分沉重,“我帶你去見個人。”
姜稚京意識到什么,眸光沉了沉,不說話了。
……
來到一處墳包前,這座墳沒有立碑,無名無姓,孤零零地立在這兒,上頭雜草叢生,長了些不知名的野花,在雨中微微搖曳。
云雀眼眶一紅,猜到了什么,踉蹌上前:“這是?”
細雨洇濕她的眉眼,姜稚京默然良久蹲下身來,聲音極輕:
“娉婷,我來看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