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寧說的話他都記在了心上。
山水迢迢,他這一生還會遇到很多風景。
沒有必要貪戀趕路途中的一枝棠花。
柳疑復眼簾微垂,舌尖蔓延開淡淡苦澀。
可她怎知,那只是一時貪戀呢?
——
“柳大人要離開燕京?”
聽到這個消息,沈棠寧睜大了眸,眼里難掩吃驚。
她何其通透,很快聯想到那日兩人的談話,心中一悸:
他該不會是因為自己,所以才想著離京吧?
她的臉色不禁凝重起來。
天地良心,她找柳疑復進行那番談話,只是為了勸對方不要再癡心錯付,把時間浪費在她身上,言語間也盡可能的委婉。
畢竟人家也確實沒有因此給她造成多余的困擾,甚至連一絲意圖都未曾透露,若不是她自己發覺,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打算說出來。
與此同時,她也是真心希望他可以找到好的歸宿。
柳疑復心思如此細膩,又向來懂分寸,該不會是曲解了她的意思,認為她是想劃清界限吧?
見她神情有異,池宴挑了挑眉在她面前坐下:“瞧你這模樣,看樣子是知道什么內情?”
沈棠寧一怔,迎上他的目光,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我若是說了,你可不許生氣。”
她覺得這事也沒什么可隱瞞的。
池宴已經猜到了什么,面上不露聲色:“說說看。”
于是沈棠寧將事情大致經過說了一遍,他聽得頗為專注。
他雖然早就知道柳疑復的心思,卻不知還有著這么一層緣故,如今知其原因倒也能理解。
都說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驚艷的人,柳疑復在失意潦倒之際遇上了沈棠寧,對方從天而降救他于水火,沒有人會無動于衷,換他估計也不例外。
這場相遇是他的幸,同樣也是他的劫。
聽罷,池宴似笑非笑盯著她:“看來你可沒少給我招惹桃花,今天是柳疑復,明日又來個什么人,我還有得清凈嗎?不如你順道一起說了,我還有多少競爭對手?”
他著實未曾想到,她也有這樣堪稱天真爛漫的一面,今日救這個,明日救那個,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拿了救贖劇本呢。
聽出他的戲謔,沈棠寧面頰倏然染上緋色,支頤瞪他一眼:“同你說正事呢!”她蹙起眉尖略顯憂愁,“你說柳大人若真是因為我的緣故才想離開燕京,那我豈不是罪過大了?”
沉思半晌,池宴搖了搖頭語氣篤定:“未必,柳疑復不是那么沖動的人,因為兒女情長耽擱前程,不像他的作風。他這么做,定是經歷了深思熟慮之后的決定。”
他抬起頭直勾勾盯著她,“所以即便你親自出面勸他,十有八九他也不會改變心意,更何況,陛下那頭已經批準了。”
圣旨已下,哪有轉圜的余地?
沈棠寧怔住,良久后吶吶地道:“這么說來,他是真的要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