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直哄得大嬸心花怒放,臉上笑容藏也藏不住:“哎呦,我都一把年紀了,叫什么姐姐?大人您叫我李嬸就行!”
池宴從善如流:“是這樣,晚輩有個事兒想請教李嬸您。”
李嬸相當豪爽:“大人有什么只管問!”
旁邊的府衛看得瞠目結舌,方才他上去溝通的時候,這位大嬸看他的眼神跟防賊似的,怎么如今竟變了一副嘴臉?
他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在心里默默道:
他生得也勉強算周正吧?
從李嬸口中,池宴進一步確認了他們的顧慮:“大人您瞧那田里的稻谷,再過個幾天就可以收割了,割完以后還要打谷晾曬,到時候又是一陣忙活!我們哪有那個閑工夫陪著官府的人一起折騰?”
池宴眉頭緊鎖:“現在不能收割么?”
“可以是可以。”李嬸面露遲疑,旁邊的老者插了句話,“但是有個問題,如果提前收割,極有可能導致籽粒不夠飽滿,影響品相和產量,不好賣不說,谷子含水量太高還容易發霉!大家伙哪敢冒這個險啊?”
池宴看向年邁的老者,對方朝他介紹了自己的身份,原來是這個村的村長。
他抿抿唇:“可是村長,您有沒有想過,不說洪水,如果一旦暴雨來臨,那些莊稼都得爛在地里,不是照樣竹籃打水一場空?”
村長搖了搖頭,笑看他一眼:“大人,我們村里的老把式已經看過,近半個月都不可能會有下雨。”
說到底,還是沒人信會下暴雨。
池宴正了正色,盡量把事情說的嚴重一些:“可是村長,這么大的事朝廷不可能和大家開玩笑!你也瞧見了,朝廷派來的人正在晝夜不停地加固云龍堰,如此鄭重以待,您覺得此事還會有假?”
村長眼里閃過一絲遲疑。
他再接再厲,“倘若暴雨真的來臨,那大家近一年來的心血都會付諸東流,現在能夠最大程度減輕損失,總好過到時再來后悔,您覺得呢?”
村長的內心不由出現了一絲動搖,是啊,朝廷這般鄭重,可見事態緊急,消息渠道肯定也比他們這群泥腿子更豐富。
片刻后,他語氣透著遲疑:“那依大人的意思……”
話還沒說完,一道含著怒火的聲音響起。
“村長,你和他們廢什么話!一群酒囊飯袋站著說話不腰疼,自己吃得腦滿腸肥,還想來絕我們的活路,把他們攆出村子就是!”
池宴眼皮微跳望去,一群扛著鋤頭拿著鐮刀的漢子氣勢洶洶朝他走來。
京兆府的人見勢不對,連忙上前來將池宴護住,疾言厲色道:“你們想干什么?毆打朝廷命官,可是犯法的!”
村長也急忙呵斥:“李二柱,你可別犯渾!誰讓你抄家伙來的,你給我老實點,把東西放下!”
方才說話那男子將扛著的鋤頭往地上重重一杵,黑紅的臉上透露著不悅:“村長,這些人分明是明擺著欺負我們!他們怎么不去霍霍那些貪官,還不是看我們老百姓無權無勢!”
說罷,兇狠的目光瞪向池宴,“你就是那個說會有洪水的狗官?”
府衛眼睛一瞪:“你嘴巴放干凈點!”
池宴抬起手示意無礙,好整以暇看向對方:“沒錯。”
李二柱咬了咬牙:“誰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我話放在這里,我們絕對不可能搬走!”
“搬不搬都是個人意愿,朝廷不會強求。”池宴慢悠悠說完,話音驀地一轉,“當然了,要是到時候出了什么事,朝廷也概不負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