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何呢?”
“誰知道,或許她受過男人的欺負,也或許她看男人主導社會幾千年,看不慣了唄。”
“真是豈有此理,她若是我的女人,肯定要吊起來狠狠打一頓不可。”
“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但你該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林臻表情有些玩味。
王春生一愣:“沒有啊。”
“我勸你不要有這樣的想法。因為你若和她相處久了就會發現,她這個年齡還不嫁人都是有原因的,而年齡大其實是她最小的缺點。”
王春生點頭,說道:“世子所言極是,她總說女子貞潔重于泰山,卻不知泰山也有崩頹之日。屬下親眼看見穩婆拿著驗傷報告手都在抖,可她連看都不看就扔在一旁。可若放任她再為官,怕是又要誤判,傷了百姓對律法的信任。”
“呵,那是自然的,不過這個女人我們不能插手處置。你看著吧,就算三司會審,陛下也會把她保下。”
“世子的意思,她會官復原職?”
“不會,陛下不是傻子,知道這個女人有問題,所以會讓她從類似縣丞之類的二把手做起,也算敲打敲打。因為真正的律法,從來不是拍驚堂木拍出來的,是俯下身來,把每粒塵埃都看進眼里。”
王春生恍然大悟。
“倒是你,該換換地方了。”林臻忽然盯著他的眼睛,目光灼灼,仿佛要將他看穿。
“跟著曹雄在護衛營當警衛員,簡直是拿屠龍刀殺雞。”
他扔過去一封火漆密封的文書,封面上刑部候補主事的朱砂印鮮艷奪目。
“明日去刑部報道,跟著張尚書學斷案。學成之后去蕪縣當縣令,現在南邊不太平,總有些親楚的官員還壞事兒。你有練兵的經驗,心思也細膩,你去正合適。”
王春生手忙腳亂接過文書,只覺得掌心發燙,封面上的官印刺得他眼眶發熱。
“世子...屬下何德何能...不過是個護衛...”
“別跟我來這套,我說你行,你當然行。今年的科舉推遲到端午了,正是需要人的時候。你即刻去吧,我還有事情。”
王春生握緊文書,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被他硬生生逼了回去。
“謝世子栽培!屬下愿為世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得了得了。”林臻笑著踢了踢他的甲胄,“少來這套虛的。”
說完忽然起身披上外袍,腰帶隨意一系,卻自有一股威嚴。
“我要去御史臺見見這位女縣令,看看她究竟長什么樣能讓陛下如此器重。”
“那屬下陪您一起。”
“也好。”
......
暮色四合,天際最后一縷霞光被御史臺飛檐上的獸首吞沒。
林臻踩著青石板上斑駁的光影緩步而行,玄色大氅在晚風中獵獵作響,腰間玉佩與佩劍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王春生與侯春一左一右跟在身后,甲葉摩擦的沙沙聲在寂靜的甬道中格外清晰。
“世子,御史臺酉時三刻便閉門謝客了。”侯春壓低聲音提醒。
林臻腳步未停。
這個國家,還沒有他不能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