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柱擺擺手,示意他們先出去。
畢竟錢還沒到手呢,不能惹這位母老虎生氣。
眾人呼呼啦啦走了出去,火柱這才臉上堆著笑,搓著手,身子前傾:“姐,你如今是享福了!可咱家里遭了難,流年不利,顆粒無收,前些日子一場大火又燒掉了半邊房子!爹娘還有我都好些天沒吃過頓飽飯了!你侄子餓得嗷嗷哭啊。”
他努力想擠出幾滴眼淚,卻怎么也擠不出來,只得干嚎兩聲,眼睛卻死死盯著晴雯。
晴雯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一下。
她本來已經快放下了,可偏偏火柱進門后一句真情的話都不說,滿嘴的虛情假意。
這又讓她想起當年家里人的嘴臉。
她看著眼前這個弟弟夸張拙劣的表演,心頭那股被塵封多年的苦澀和恨意,現在如毒藤般瘋長。
她沒有看火柱,而是轉頭,對侍立在一旁的貼身丫鬟紅玉冷聲道:“紅玉。”
紅玉立刻會意,躬身退了出去。
火柱以為是要擺飯招待,臉上露出喜色:“姐!我就知道你...”
話音未落,紅玉很快返回,雙手捧著一大包銀子,恭敬地遞到晴雯面前。
晴雯伸手接過,然后手臂一抬,看也沒看,“啪”的一聲精準地甩在了火柱懷里!
那動作干脆利落,帶著一種極致的輕蔑和打發叫花子的不耐煩。
火柱一愣,趕緊低頭看了看包裹。
粗略一數,不下百兩。
他臉上的喜色瞬間變得有些僵硬,喉頭上下滾動了一下,貪婪的目光在銀子和晴雯冷漠的臉龐之間逡巡。
“拿著這一百兩銀子,立刻帶著你的狐朋狗友滾出王府,別讓我再看到你們。”晴雯的聲音如同淬了冰,在花廳里清晰回響,沒有任何客套,沒有任何溫情,只有命令。
說完,她微微側過身,端起旁邊已經涼透的茶盞不再看他們一眼。
姿態分明是——送客!
火柱抱著銀子,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然后肉眼可見地慢慢褪色,轉變為一種被人當眾扇了耳光的尷尬羞恥。他猛地站了起來!
“一,一百兩?”他的聲音因為驟然拔高和羞怒而變得有些尖利,臉上的諂媚蕩然無存,只剩下一副被深深羞辱后強裝不屑的憤怒嘴臉。
“姐!你就拿一百兩打發你親弟弟?一百兩夠干什么的?!在京城夠塞幾天牙縫?買幾間屋?討幾房媳婦?!幾天就花完了!你這是打發叫花子呢?!”
他“啪”地將銀子拍在旁邊的黃花梨小幾上,力氣之大震得上面的茶盞一顫。
他雙手叉腰,臉上扭曲著一種混合了貪婪、不甘和惡意的表情。
“姐!你現在可是攝政王世子的側夫人!手縫里隨便漏點都不止一百兩吧?府里那么多大鋪子!就說離咱家門口不遠的車馬行!姐!這京城誰不知道那車馬行是你管著的?那日進斗金啊!手指縫里漏那么點給我們算什么?!”
火柱越說越來勁,絲毫不看晴雯那已經鐵青的臉。
“我可不要這點短命錢!姐!你給我在車馬行安排個管事的位子!舒舒服服拿月錢!這樣以后家里也能有個穩定進項,我以后也絕不再來煩你!這要求不過分吧?!”
說完他湊近一步,語氣充滿了理所當然的逼迫感。
晴雯端著茶盞的手驟然停住了!
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過身,那雙明媚的鳳眼里仿佛淬了千年寒冰,死死地鎖定了火柱那張貪婪的臉。
一股無法抑制的怒火,瞬間籠罩了整個花廳,溫度驟降!
“小子,”她的聲音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凜冽的殺氣,“你聽好了。車馬行是王府的產業!是世子的!不是我的!我無權安排任何人!你拿著這一百兩,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出王府大門!以后再敢踏進王府一步,休怪我不講情面!”
最后一個字落下,如同冰錘砸地!
火柱被晴雯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殺氣和冰冷的話噎得倒退了一步。
但那點貪婪和憤怒迅速壓過了恐懼,尤其同伴還在外面,肯定也聽到了,他覺得顏面掃地!
“不講情面?!哈哈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