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老人在家一天,張家的人遲早要被氣死。
哪怕已經簽了斷親書,還是不能徹底撇開關系。
張耀陽看著苦苦掙扎的家人,自然是不能讓他們再繼續受苦下去。
于是,他先將自己的父母摘出來,送到了半山腰新修好的別院里。
這個地方,是個休閑會所,原本是想等到天暖花開的時候,全家來此踏青留宿的。
而且平時閑置,也能用來招待客人。
是一個和四合院差不多的規模,修了足足一年的時間,完工不過三個月。
自打外公外婆出現后,張耀陽就安排人往里面添加生活物件。
張永壽和劉惠芳兩個人生活在這里,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小妹張寶芹在讀高中,因為離家遠,本來就可以申請住宿。
后面是家中有汽車,開車接送是很方便的,所以一直都是王平安負責她上下學。
但現在,以學業為重的借口,搬到學校宿舍里,遠離了兩個糟糕的老人,算是找到個喘息的地方。
大哥張朝威,則被張耀陽打發去廠子里了。
他是個單身漢,和遠道而來的工人住在一起,正好學一下,如何和外人打交道。
從前,不太善于和外人打交道,有點內向的人,此時也跟著變了。
比起和兩個不講理的老人在一起,他現在寧愿和工友交流到一起。
而且,也跟著這些工友學到了很多東西,原本有些陰郁氣質的人,慢慢地也在變得開朗了許多。
在這期間,芳草再也沒有來找過他,好似已經對二人之間的感情,表示絕望。
張朝威初始的時候,也的確是沒往心里面去。
他的心里早就被姓馬的姑娘給占據了,容不下一點給別人。
直到有一天,在半道上的時候,他遇見了馬云芳。
這個昔日的相親對象,此時背著一個娃娃,正在集市上販賣著什么。
她不是大喜村人,嫁的也是外村的一個莽漢。
對方并不是什么良人,從其在初春乍寒的天氣里,穿的竟然是一件薄菲菲的衣裳。
身后用一個破舊的背帶,捆著的小娃娃,鼻涕邋遢的都流到嘴里了,馬云芳也顧不上幫其擦一下。
她太忙了,忙著將一籃子土雞蛋賣掉。
幾塊錢的東西而已,在她這里卻顯得很珍貴,足足守了一個小時,愣是一個也沒賣掉。
偏生此時娃娃已經賴不住了,長時間被背著,活動不開,讓他死命地扯著嗓子嚎哭。
她太煩躁了,最終狠狠扇了娃娃的屁股幾下,將其哭聲嚇停。
這似乎不是她第一次打娃娃了,所以,孩子最后抽咽這,滿臉都是淚水,卻沒再敢哭出聲來。
似乎也就是在娃娃的陣陣哭嚎聲中,有某種叫濾鏡的東西,就這么碎了。
他一直都還停留在初見。
卻不知,對方早已經不再是過去羞澀的,有些懵懂無知的少女。
特別是當她終于把雞蛋賣了出去,這才舍得把孩子放下來,直接撩開衣服,當街給孩子喂起奶來。
此時,她的眼里只有無盡的煩躁,還有不耐煩的隱忍。
是對生活的不如意和無可奈何。
也是宿命一般,看不到希望的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