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她就學會了隱忍。
紫竹聞言自責不已,她家小姐,還是個孩子呢,便哽咽道:“小姐,您怎能如此想?奴婢們哪有受累的,您這么說,豈不叫奴婢更愧疚?”
“以后不會了,我也不怕了。”歐淼楠又看著閬九川的方向道:“可能閬姐姐會笑我不夠勇敢,明明有別的選擇,比如修道,去學會利用自己的這天眼,保護自己,也不至于不能視物。可是,我真能做到坦然以對嗎?如果視物必須要接受驚駭和恐懼,我更貪圖這安寧的世界,貪圖那能無夢睡到天亮的安心。我若心安,不能視物,又有什么關系呢?這世間的顏色,我早已知道是什么樣的呀,它們都在我的腦海里呢。”
眼睛在剛剛封起來的時候,她也曾心慌恐懼,也會為自己這命運偷偷哭泣,但在發現看不見也聽不見那些陰物的存在時,她又感到無比心安,漸漸地放松下來。
吃得好,睡得也香,她縱然看不見,但她聞到花香,會知道它們綻放起來是怎樣的姝麗,雪花在手上時,她也知道那是什么顏色,會有什么樣的形狀。
她只是看不見它們該有的樣子罷了,并非全然不知。
如今,她學的是習慣,習慣在黑暗中也行走自如,不必太依賴人,縱然家里也有仆從婢女供她支使,可身邊無人的時候,她也能獨立行走,甚至拿物,那才不至于全然是個廢人。
歐夫人哭成了一個淚人,扶著她的歐洛中亦是心痛如絞,默默地擦了擦眼角。
將掣感慨地道:“她好像一下子就長大了似的,太懂事了,也太可憐了。”
它看向閬九川,想問她良心疼不疼,感動不感動,但某人卻是面無表情的,并沒有半點被觸動的樣子。
將掣輕嗤,想說此女真冷情冷性,但瞄到建蘭的竹簍,又閉了嘴。
閬九川沒有露出半點被觸動的樣子,只是看著歐淼楠清澈的眸子,問:“你決定好了?不會后悔?”
歐夫人他們抬頭望來。
歐淼楠重重地點頭:“我已是決定好了。我也不知姐姐要如何做,但這天眼的封印,卻是不必解開了。”
她有些心虛地低頭,她只是害怕再見光明時,會有一絲動搖。
還不如就這樣,她都開始習慣了,就不必再見那一絲光了。
“好。”
歐夫人腳一動,被歐洛中拉住了,搖搖頭道:“淼淼大了,該有她自己的人生,她的路,讓她自己走,哪怕磕磕碰碰,也比她走在我們前面要好。”
這個走字是何意,歐夫人聽得出來,終是受不住這煎熬,捂著臉走了出去。
歐淼楠聽到外面傳來母親悲切的哭聲,眼里涌出些淚水來,咬了咬唇瓣,道:“爹,你去陪著娘親吧,不用擔心我的。”
“沒事,你娘會想開的,爹就在這里陪你,不用怕。”歐洛中強笑道。
歐淼楠露出笑顏,又向閬九川行了一禮:“我都準備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