閬正平咳了一聲:“事出有因出府,亦無不可,與長輩報備過就行。”
“苓兒是想出府么?”范氏看向陳姨娘,道:“出孝就該議親了,在孝期可不能叫人看輕了去。”
這是告誡,也是提醒,守孝期間,鬧出不好聽的名聲,看你能如何議親?
閬正平也點頭:“你母親說的是。”
閬采苓臉一白,低下頭顫聲道:“父親,母親,女兒定會乖乖在府中守孝的。”
閬九川對閬采苓的小心思都不放在眼里的,只看向身旁的潘氏,視線在她的臉上和肚子掃了一眼,道:“四嫂懷孕滿六個月了吧?”
潘氏本是在安靜用膳,聞言連忙放下筷子,摸了一下腹部道:“再過半月,就七個月了。”
“我看你比之前清瘦不少,胎兒也長得慢,一直茹素?還是胎兒鬧騰?”閬九川蹙眉看著她的臉,比起初見時,瘦了不少,當初是臉如銀盤,如今都成了尖下巴了,快要七個月的胎兒,瞧著跟五個月的樣子。
潘氏摸了一下臉,心頭有些動容,輕聲道:“也有用些參湯的。”
如今在孝期,她又只是庶媳,也不敢違制,明目張膽地吃肉,只用些素湯。
閬九川拉過她的手,雙指搭了上去,那冰涼的指尖,令潘氏一顫,險些縮回去,但察覺她的好意,又忍著了。
“適當用些肉湯吧。”閬九川看向閬正平和范氏,道:“守孝歸守孝,沒道理只顧守孝就罔顧生人,四嫂懷著閬家子嗣,一直茹素,對大人和胎兒都不好。吃葷保胎,想來祖父在天上也不會怪罪,讓她閑了抄個孝經敬給祖父便行。”
閬正平看潘氏果然清瘦不少,連忙對范氏道:“是這個理,讓廚房的給她單獨做一份。”
“是妾疏忽了。”范氏有些汗顏。
潘氏連忙起身,道:“母親折煞兒媳了,您素來關心我的,府醫隔三天就給我扶平安脈,是我想為祖父多守幾日孝,才跟著茹素。”
“一如佛在心中留,孝不表現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不表現在吃素忌葷,是孝而不愚,敬而不順,是在人活著時令其老有所依,常伴于身側,承歡膝下,噓寒問暖。”閬九川說道:“非是只有你,家中病弱亦然,身子孱弱且病弱的,適時進葷進補。莫要為一個孝字用折騰身體去盡,那不是對亡人的孝,是令他們靈魂難安,沒有一個亡人是愿意看到子孫后代為已魂歸天府的自己傷身體本元的。可緬懷,但不可沉湎悲慟。”
安靜,針落可聞。
小輩們瞠目結舌地看著閬九川,她是什么都敢說啊,這跟挑翻舊制有何兩樣,雖然他們也想吃點葷,但也只敢在心里想一下。
崔氏捏著筷子的手在微微顫抖,唇抿成了一條線。
閬九川再看潘氏,道:“你的脈象細澀,氣血失和,胎元失養,想來府醫有給你開安胎藥,但安胎藥并不能令他進補,再茹素,你保不住他!”
潘氏臉色一白,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閬九川扶著她,對閬正平道:“再請個千金科的圣手給她號脈吧。”
范氏的臉也白了,怎么會?
閬正平的心也跟著咯噔一下,唇角抽動,心道大侄女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嘴開過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