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傅?
這滿堂的學子興奮了,今日果然宜出門啊,他們竟在此遇上了大名鼎鼎的兩人,薛師和方太傅,今日果然旺我。
那拿著集子的學子眼珠子一轉,心想他的機緣來了。
方太傅也是寒門出身爬到高位,他理應站在寒門這一邊的,便上前兩步,拱手一拜:“學生何光禮拜見太傅,拜見薛師,學生眼拙,不知兩位老師真容,言辭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薛師哼了一聲:“老師是當不起了,老夫可沒有盛柳風厲害能當誰老師。太傅說得也對,爾等十年寒窗苦讀,都是奔著入金鑾殿去的,我這已經中過進士的,要求你們無欲無求倒是我不對了。”
方太傅含笑搖頭,一把年紀還是這脾氣,沒改過,便道:“你也是書院山長,臨近恩科,教這些孩子上一課,也是他們的福運了。”
“您這是折煞我,我何德何能在您面前班門弄斧?我只是看不慣柳風這新書集,通篇傲慢,只吹捧高官上位者,貶低旁人,按他這意思,凡讀書人最終不當官,這書就是白讀了?”薛師冷哼:“如果是這樣,讀書唯有當官才是高,學問又由誰去傳教?誰為孩童啟蒙,誰為爾傳教經典?五谷雜糧誰來種,布料誰來織?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狀元,怎么到他這里,唯讀書當官最高潔?他不吃不喝不穿不拉屎啊?”
“最可恨的是,他這通篇傲慢,最后還要用一句學而優則仕來粉飾太平,掩飾傲慢,看得人簡直隔夜飯都要吐出來。”薛師黑著臉道:“盛懷安也是寒門出身,他的狀元卷我也拜讀過,當其時的確是驚才絕艷,這當了幾十年官,寫的啥玩意這么惡臭,真不是染上官場那一套,躥味了?”
眾人:“……”
刷刷刷。
閬九川拿了那被人放下的柳風書集在快速翻看,先看了狀元卷,行文十分流暢,策論也都是圍繞民生而寫,憂國憂民,從策論就可看出其人謙遜寬容。
而新的批注,還有一些辯論,倒多了些傲慢和自負。
官場這大染缸,真會令一個人的初心改變這么大?
還是久居上位,再看人,便是俯視之勢,所以才會如此自負?
閬九川把書籍放下,再看薛師,興許是因為方太傅在此,他那脾氣收斂了不少,也沒說別的,只點評柳風當年的狀元卷,引經據典,叫這堂居一片安靜,有人甚至奮筆疾書,記下他所言。
她不考科舉,就不聽了,趁著人都擠過來這邊,反而很輕易地去找到放大鄲史書地域輿圖的架子,要了一張輿圖,又拿了史書和地域志,見越來越多人聞風而來,她也沒急著走,直接就在一處空地翻開地域志看起來。
她本還想把伏亓也放出來一起看,但考慮這里是書局,又擠滿了準備參加恩科的學子,怕著陰氣傷了他們,便不造孽了。
但伏亓不出來,小九塔可召出來,他也可以自塔內看一下如今這盛況。
只是,沒一會,伏亓就在塔內開口說道:“小九,有個鬼在那本書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