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空閑,我也能自己來。”曾濟川拿起茶壺給自己續茶,提起茶壺,茶嘴卻是偏了,沈青河連忙移正他的杯子,臉上神色有些不好看,唇都抿成一條線,都瞎成這樣,還跟他犟。
饒是有人幫忙挪正杯子,曾濟川也是把茶倒滿了,茶水溢了點出來。
沈青河忍不住說道:“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是我想拖嗎?”曾濟川露出個苦笑,道:“我這眼也就歐院正敢動,就是他兒子,也沒那個能耐,其余大夫,我也不敢試。其實你也不必這么執著,人嘛,各有天命機緣,這老天真讓我瞎,那就認命,到時候我就告老唄。”
沈青河冷哼:“你就捂著良心問,你自己甘心不?你也才剛五十,提什么告老?也就是資歷尚未夠,不然當初老師退了,哪里輪得到陳……”
“咳咳咳。”曾濟川用咳嗽打斷他的吐槽:“慎言。”
沈青河住了口,說道:“總之你別提什么告老,我還盼著將來你當了尚書,好提拔我升幾級。”
曾濟川看向他,雖然只能看到個影,但也好歹沒全瞎,便道:“你要是不想去那監察司,趁著我還在這個位置,還能幫你周旋一二。要我說,你就不該提這茬,現在倒把自己折進去,以后有的是官司和那些臭道士打。”
沈青河立即道:“一會見了閬小友,你可不能這么罵啊,她可不一樣,你罵她,我也是要站在她那邊的。”
曾濟川就算看不清,也能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嗤笑:“看把你緊張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家姑娘呢。”
“我倒是想,可惜沒這福氣。”沈青河悻悻的,道:“你也不用替我惋惜,監察司我也愿意去,也都是查案,也是為民請命,只是以后面對的,興許就不是人罷了。”
曾濟川眼皮一跳,道:“你真敢?這世道當真有妖鬼害人?”
沈青河淡淡地道:“有何不敢,若非親身經歷,我哪還能坐在這里和你杠?是因為見識過了,才知道世間之大,無奇不有。而有些玄門道人,也不是全然正派的,他們會仗著自己懂的,作下那傷天害理有損天和的事。”
“原來你如今動不動就掉金豆子哭哭啼啼,娘們唧唧的,全是因為經了那不一樣的事而性情大變啊。”曾濟川故意露出個嘲弄的笑。
“你懂個屁!”那是他傲骨被抽了,不然也是一條流血不流淚的硬漢。
兩人在這吵吵鬧鬧的,忽見那威猛又帶點喪氣的伏掌柜走到門口,道:“東家回來了。”
沈青河立即站了起來,跟著到門口,果然看閬九川走來,頓時露出老父親一樣的笑容。
閬九川看到他,微微頷首,待入得萬事鋪的門后,再看到鋪子內坐著的一個中年男人,便一笑:“回來的時候,得一卦,有貴人上門,果然不假,大人有禮了。”
曾濟川的眼睛不行了,只看到閬九川向他遙遙拱手,便抬了一下手,視線費力地向這邊聚焦,道:“老夫多有不便,請小友莫怪。”
他足夠溫和了,該能堵老沈那張嘴了吧?
閬九川看他如此,眉梢一挑,這是得了眼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