閬九川的嘴毒起來,堪稱殺人不見血。
短短一句話,就能叫在場能當她爺爺和曾祖的道友們臉皮紫漲,無地自容。
偏她像是無所覺,又說了一句:“我乃道家人,舍己為人是修不來的,不比諸位前輩,念的經多,都修出佛性來了,所以剛才的話你們不該問我,應當親自上。”
眾人:“……”
智尚的胡子抖動,嘴巴張了張,什么都說不上來。
空虛子:不說話的話,她其實真是個好看的女娃娃!
場面僵得如冬日下霜雪。
在自家皇族地盤,澹臺淙卻是看不得閬九川這么囂張,道:“皇族怎么著都是你未婚夫婿,你就見死不救?”
“喲,你怎么知道的?”閬九川一笑:“別說他只是什么未婚夫婿,就是我夫,我都能見死不救的。無親無故的,憑啥用我的命去換他的命啊,憑他夠兇夠惡毒?你們也不睜眼看看,他這副樣子,也配救?”
眾人順著她指尖再次看去,這一看,感覺靖王離死更近了。
他的臉尸斑浮現腐噬,面如金紙,氣若游絲,每一口喘息都像瀕死的老人,還帶出一絲腐臭的血腥味,而他周身還籠罩著一層灰敗的,令人作嘔的穢死之氣。
在場的都是修道多年有一定修為的老道,都知道這是孽力反噬的具象,且比一般人還要嚴重,粘稠如油,瘋狂地吞噬著他的最后一點生機。
靖王得是作了多少孽才會有這么重的孽力反噬啊?
閬九川氣息驟然一冷,指著靖王道:“虐死兩任嫡妻,無數無辜女子,如今慘遭孽力反噬,不過是因果報應,他死了就死了,還命債罷了。怎么,你們以為害了人,不用抵債?做過的事,地府判官都有一本賬記著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遲早要還。”
閬九川說著這話,目光還向一直在柳長老身后的榮嬛萱射過去。
榮嬛萱聽著這意有所指的話音,下意識地抬頭,視線正好對上閬九川冰涼的目光。
那張臉,清冷昳麗,一雙黑眸澄亮靈動,眸底卻滿含冷煞嘲弄,深不見底。
她字字不提榮家對她做過的事,卻字字指向她。
榮嬛萱但覺一股寒氣升起,連忙低下頭,雙手緊緊攥著,莫名就想起一個畫面。
她敬慕爹爹,小時候也向往爹爹,那是兩歲還是三歲呢,她遇見那個該叫爹爹的人,他的眼神是怎樣的,就是這樣,含著冷煞和嘲弄,不顧她的期待,甚至沒回應她一聲就走了。
一模一樣。
不,不對,眼前的閬九川只是個附身的孤魂野鬼,那個真正的與她血脈相連的孩子,早已死了,連靈魂都……
榮嬛萱神魂一晃,身體有些搖搖欲墜,面露痛苦,不由攥住了柳長老的衣袍。
閬九川眸子半瞇,彎了嘴角,視線一掃,見不少人都神色莫辨,卻都壓抑著情緒沒發作,一副隱忍的樣子。
她面露嘲弄之色。
既是供奉長老,再眼瞎,對眼前靖王的狀況都是心知肚明的,是怎么有臉說得出那樣的話,問她能救否?
如此損元氣毀功德的破事,他們是怎么問得出來的,也不怕道心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