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嬛萱徹底失控了。
她好恨好恨,她能不知道修習禁術等同墜入魔道,是自毀道基嗎,可她已經沒辦法了!
她從小就在期待和嚴苛中長大,她高傲自矜,也有天賦,但她也從未松懈懶怠過,因為身份。
少主的身份給她帶來的是榮譽,卻也是枷鎖,是壓在肩頭的責任,她害怕看到家主眼中的失望甚至皺眉,也害怕聽到族中說她不夠好,不及祖輩,也不及其他家的少主,所以她每日除了誦經畫符,就是在打坐悟道等修煉,根本不敢停下來。
撒嬌?不可能的。
她的身份不允許,也不容許,她是榮家少主,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將修為提到最高,能將家族帶到更遠,她也很有壓力,尤其是聽到有人不過十三四歲就可以筑基了,她更是按捺不住。
她自問她天賦足夠好,修為并不比別人差,如何不能一試,等她筑基成功,還有誰敢言她不夠出色優秀?
于是,她做了此生最錯的事,吞了筑基丹,強行筑基,結果,道基崩毀,走火入魔,修為倒退。
她一敗涂地!
可她是榮家少主,怎么能敗呢,只要能重新將實力提升,管它是不是禁術,對她有用就好,就連家主也是這么認為的。
榮家不能亂。
什么道根道種血脈,她一概不用管,自有族中替她安排,她只需要修煉,可這種修煉,絕不可讓人知曉,這是她最大的隱秘。
家主曾說,當實力比他人更強大的時候,她自能遮掩,不叫人看穿,她需要的只是時間,以及更勤勉的修習。
可是,事與愿違。
總有些亂七八糟的事招惹她,一次又一次,打斷她的修煉,逼得她不得不從閉關中出來,她逐漸壓不住扭曲的氣性,尤其聽到閬九川的存在,又驚又慌又怒。
她知道真正的閬九川的骨血還有魂魄已經被自己用了,那現在這人的存在,就跟蒼蠅一樣惡心和礙眼,戳她的肺管子。
此女,不知何方妖孽,區區孤魂野鬼,一朝附人身,安分守己地茍活也就罷了,偏偏給他們榮家惹出這么多麻煩來!
從一開始,就該將她徹底碾死的,是榮家大意了,一朝輕視,反叫她成了大患。
閬九川是榮家的劫難,她的名字,就是一個惡咒,將榮家的自傲,一次次地踩在腳下,如今,她也撕開了自己深藏的秘密。
榮嬛萱氣息暴戾,怨毒的眼神射向閬九川,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她就像一把利刃,精準地挑起和撕破她最恐懼,最不容觸碰的隱秘之上。
她掙扎著尖聲怒罵:“閬九川早就死了,你這不知何方妖邪孽障,安敢壞我道途!”
閬九川看著她陷入癲狂的樣子,眼里沒有半分溫度,只有恨意和快意,就像是這刻入骨髓的怨恨,得到了慰藉。
她勾唇譏笑:“道途?以無辜生魂作薪柴,以邪魔之氣為縫合,修補你那崩裂的道基元魂,榮家自詡煌煌玄門正道,卻不過是用正道為皮,私下修習禁術,這才是你們真正所修的道,邪魔歪道的道!”
她緩步上前,手中把玩著符筆,不停地轉動著,道:“道家有云,殺生求生,去生更遠。你為求生,不惜殘害無辜,與正道悖逆而行,虧你們滿口仁義道德,還道我是妖邪?孽鏡所顯,無常在此,誰是妖邪,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