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家主的眼神定格在閬九川身上,帶著探究和刺探,像是要將她內里的靈魂都看穿似的,眼前這人,頂著那副纖弱的身子,憑著一己之力,用短短大半年的時間,將榮家攪得天翻地覆,平靜不再。
她甚至不曾來過榮家族地,只是人在烏京,卻一次又一次的,壞了榮家的好事,廢了榮家道術修為最頂尖的兩個長老,現在,又廢了他榮家少主,唯一的繼承人。
她是怎么做到的,她身后站的到底是誰,為何要如此和榮家作對,僅僅是因為她這具身體,還是別有內情?
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的劫!
閬九川冷冷地和榮家主對視,視線在他兩鬢斑白以及長了溝壑的臉劃過,哪怕他極力掩蓋,還是掩不住那頹靡之色,這是反噬之后未養好的后遺癥!
她唇角斜斜地勾起,半妖之主,就是他,沒跑了!
而害她的人,也是他!
是他就好辦了。
閬九川的眸子分外明亮,深若寒潭,那眼神犀利,像是洞悉了一切似的,還有,那里面沒有半點掩飾的惡意,叫榮家主心頭發沉,眼神也變得冷冽起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說的便是此刻。
榮家主視線從她身上挪開,目光如炬,環視全場,最終嘆了一口氣,道:“家門不幸,竟出此逆女,都怪老夫終日閉關參悟大道,對她疏于管教,竟不知她在一年前誅山妖時受了暗傷,道根有損,心魔叢生。為修補此根,竟是不顧尚且年幼,急功近利強行渡天劫欲入筑基,反叫心魔更甚。”
他聲音沉痛,帶著無盡的自責和失望,挺直的后背也彎了幾分,神色萎靡地道:“心魔生出,她竟還敢瞞著,私下偷習禁忌邪術,以至墮入魔障,犯下滔天大錯。老夫,愧對煌煌正道,亦愧對諸位同道!”
他將榮嬛萱放置一旁,袖袍一斂,向眾人彎腰作揖做了一個道禮。
眾人面面相覷,怒容稍霽。
閬九川冷笑,真會作戲啊,如此爽快地承認,是已知狡辯只會自取其辱,不如痛快承認,以謀一個坦蕩的清名么?
她掃向眾人,果然,榮家主這一番言辭懇切,痛心疾首的作秀一出,都臉色稍霽。
宮聽瀾眸色一閃,道:“榮家主愧對的,理應是那些被榮嬛萱煉化吞噬的生魂,以及列祖列宗,有此繼承人,那是榮家歷代之恥。此外,爾話里說她年幼無知,這是不是代表著你對她修習禁術早已知情,且還暗里提供支持?畢竟她年幼,又尚未筑基,而且這禁術是哪里來的,又是如何入門,無人引領,只怕不得竅門而入。”
榮家主絕口不提的是否知情,撇開榮家的罪,怎么能行呢?
他不提,那就由我來提!
宮聽瀾眼神森冷。
看榮家主吃癟,閬九川心中舒暢,她決定,要和宮聽瀾多來往,此子不錯!
宮聽瀾尚且覺得不夠,又道:“看到榮嬛萱入魔,小道倒還想起一事,之前閬道友誅的半妖,蛛絲馬跡就查到榮家,小道觀榮家主這是反噬未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