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貞觀十八年,年末。
清晨時分,長安城西側的金光門就城門大開,街道兩側,還掛著不少白幡,城內一副嚴肅的氣氛。
“這是什么情況?”
“你這都不知道,據說前些日早造反的晉王死了!”
“啊?!”
“呸!好死!”
“噓噓噓…別亂說話,人家好歹是陛下的嫡子,大唐的親王,你亂說話小心被人給……”
“怕啥!他都造反了,怎么可能還是親王?”
……
亂七八糟的交談聲隱隱間在道路兩側響起。
而隨著天光大亮,凌晨時分從驪山出發的隊伍,終于在數千唐軍將士的護衛下,沿著官道緩緩的進入長安城中。
圍觀的士農工商踮起腳尖看去,隨后就都愣住了!
隊伍的正中間,是晉王李治的棺槨。
可重點不是死了的李治,他一個死人,大伙實在是沒有多少興趣去關注他,重點是伸手扶著李治棺槨的那個人!
李承乾!
大唐太子!
所有人都震驚了!
畢竟在不久之前,李治還效仿陛下搞了一出承天門之變出來,要不是實力差距太大,再加上李承乾完全不信他的鬼話,興許大唐的太子早就換人了!
可現在呢?
這位先前差點死在自己親弟弟手上的太子,竟然伸手扶著李治的棺槨,徒步從驪山緩緩走來,靴子上滿是冬雪化了后的污泥。
李承乾滿臉悲戚。
哪怕是再沒眼力見的人,也從他身上感受到了那濃濃的悲傷與無奈的情緒。
在穿過金光門時。
李承乾還腳步微微頓挫了一下,就仿佛身心俱疲般的嘆了口氣。
圍觀之人皆是動容。
“太子殿下,當真仁厚啊……”
“是啊!”
“就在不久之前,晉王剛剛差點要了他的命,可太子殿下卻并沒有因為晉王的行為,而忘記他們之間的兄弟感情,這…殿下真是我大唐第一仁善之人啊!”
“說的沒錯。”
“太子殿下雖然仁善,可卻沒有去踐踏國法的尊嚴,晉王造反,終究是罪無可赦,所以他死了…但畢竟殿下與晉王是一母同胞,想來…殿下是忍痛下殺手的吧……”
“如此圣君,真乃我朝百姓之福!”
眾人紛紛開口,都是對李承乾的寬國心胸,與法不容情的行為贊不絕口。
至于晉王是怎么死的……
不重要了。
一個死人罷了,所謂人死如燈滅,既然已經死了,那自然不會有人在關心他是怎么死的了……
街道上。
李承乾扶著李治的棺槨,緩緩前行。
實際上他還真不是裝的,畢竟與李治是一母同胞,不看僧面看佛面,李承乾心里頭到底還是有那么一絲絲…微不可查的傷感的。
但僅此而已了。
自從李治回京,并且和李泰攪在一起朝他下手之際,兄弟感情就已經煙消云散了!
“稚奴,好走。”
“不過你人雖然死了,但卻還是有那么丁點利用價值的,為兄給你留了個全尸,利用一下你,也算是理所應當。”
李承乾心中嘀咕一聲。
而后在穿過一個路口時,腳下不小心踩到了一塊松動的青石板磚,瞬間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圍觀之人都是緊張的倒吸一口涼氣。
在看見李承乾穩住身形,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然后繼續往前走后,就有人感慨道:“太子殿下對晉王,是有真感情的。”
“說的是啊,明明有真感情,卻還是要鐵面無私,殿下不僅要維護大唐律法的尊嚴,還要顧及親弟弟…所謂不能兩全,就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