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諾曷缽是個聰明人。
他自從得知李承乾帶著大軍,將要來到伏俟城的消息后,就已經猜到了今天的局面。
伏俟城在青海湖另一邊,與大非川隔著好幾百里地。
雖然這些距離在平原上來說可謂是咫尺之遙。
但問題是這里是高原,二者之間,還隔著一個大非川,繞道來伏俟城,就以為唐軍將要多走上千里路。
慕容諾曷缽用屁股想,都知道這不對勁。
當然。
他說自己寧愿當一個大唐百姓,也不愿當吐谷渾王的確也是心里話。
十年之前。
他父親剛剛即位,被大唐冊封不久之后,就被吐谷渾國內的反唐勢力血腥刺殺而死。
他如今有妻子,有兒女。
為什么還要冒著風險,留下吐谷渾這大唐與吐蕃角力之地找死?!
雖然說吐谷渾是先祖慕容鮮卑的基業。
但話又說回來了,他慕容諾曷缽如今已然是個精神大唐人了。
慕容鮮卑?
管我屁事!
重鑄祖上榮光這種事情,他壓根就沒想過。
李承乾看著眼前跪地不起的慕容諾曷缽,也是忍不住心里邊一陣吐槽。
“妹婿,你以為孤的提議如何?”
“非常好!”
“簡直就是治世良策!”
慕容諾曷缽上半身直立,雙膝卻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看向李承乾的眼神無比尊敬。
“當今陛下英明神武,滅突厥,掃蕩天下群雄,可為千古一帝!”
“而殿下如今不過二十余歲,卻也戰功赫赫。”
“高句麗傳世數百年,卻被殿下一年平定,薛延陀占據漠北草原,卻二十萬人盡數成了殿下的刀下亡魂!”
“殿下父子,當真是天神降世!”
“臣生性愚昧,但也知道虎父無犬子的道理,陛下和殿下如此神武,作為陛下長孫,殿下長子的西海郡王殿下,自然也是少年英雄!”
“吐谷渾,正需要這樣一個英雄豪杰坐鎮,方能安穩!”
言罷。
慕容諾曷缽,重重叩首。
李承乾嘴角一陣抽搐,這話他不是沒聽過,但這種堪稱大儒為我辯經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卻太過于怪異了。
不是,你祖上是慕容鮮卑啊!
“你…你倒是會審時度勢……”
李承乾憋了半天,原本的說辭,完全不頂用了。
無奈之下。
只得沉默一會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他起來說話后才幽幽開口道:“既然你這么坦誠,有些話,孤就直說了。”
“吐谷渾的位置,太重要了。”
“往北就是隴右和西域,往南就是吐蕃,往東就是關中,往西就是西突厥等諸國。”
“這樣一個四戰之地,妹婿啊,你把握不住啊!”
李承乾這話倒不是在胡說。
吐谷渾就類似于大唐的徐州,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四戰之地。
徐州地勢平坦,無險可守。
但又因為位置重要,所以歷代以來,不知多少場大規模征戰皆在此地,而正是在這個古戰場上,決定了不知多少王朝的盛衰興亡,此起彼落。
吐谷渾就是一個大號的徐州。
這么個戰略要地,自從貞觀初年被拿下來之后,大唐就一直采取間接統治的方法來控制。
說白了。
就是扶持親唐傀儡。
慕容諾曷缽和他父親就是典型代表。
但問題是,這樣的間接統治并不穩定,隨著吐蕃的崛起,吐谷渾境內的反唐勢力與吐蕃勾結,不斷威脅大唐的邊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