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
銅鑼的敲擊聲,一時間在村子里邊響徹著。
聽見動靜的百姓們,大多數都忙不迭的出來,恭恭敬敬的站在他們面前,臉上寫滿了殷勤討好之意。
“都別廢話,大熱天的。”
“我來就是跟你們說說,今年的冬柴錢該交了,倒是也不多,跟往年一樣,你們各家各戶趕緊把錢湊湊,交上來吧!”
領頭之人一邊敲鑼,一邊吆喝。
李承乾等人退到了一旁,都是微微皺著眉,打量著發生在眼前的這一幕。
“丑話說在前頭,不交的,今年就別去佛爺家里的山頭上砍柴了,到時候冬天凍死了,也是活該!”
“哼!”
漢子冷哼一聲,看向百姓的眼神中滿是鄙夷。
“這位佛爺…按理來說,往常不都是每年交一次冬柴錢嗎,可今年開春之前,不是交了一次,怎么現在又要啊?”
“老漢,你活糊涂了不成?!”
“我問你,你一年到頭,是不是冬天和轉過年的開春前,都得砍柴燒火取暖?!”
“既然這樣,哪能就只收一次冬柴錢,應該收兩次才對!”
此言一出。
別說是一眾隨從了,就算是李承乾都有些繃不住的皺了皺眉頭。
按照這個潑皮無賴的說法。
就相當于大唐朝廷每年得征收兩次賦稅,因為春末夏初小麥熟了,秋天土豆和紅薯熟了,所以得征收兩次。
而且征收兩次的時候,還要把之前征收過的再征收一邊!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陛……”
“不急!”
李承乾伸手打斷了手下一眾近衛。
站在一顆柳樹底下,看著不遠處明顯是在耍無賴的潑皮,眉宇間漸漸的出現了些許陰翳之色。
“你…你們怎么能這么算賬!”
“就是啊……”
百姓們紛紛開始嘀咕起來。
可這一行潑皮卻是冷笑一聲,為首之人更是伸出腳,直接把那老漢手里的木碗給踹飛出去,掉在了遠處茅草屋下板結的黃土地上。
老漢見狀臉上一急。
可一想到碗里邊已經沒糧食了,便停下了想要過去撿碗的動作。
“別廢話,讓你們交錢就交!”
“佛爺們這么干,自然是有佛爺們自己的道理的,你們這些個家伙哪里明白佛爺的想法?!”
“除此之外,你們還得把別的錢也一道給交了。”
人群頓時一片嘩然。
如果說一年交兩岔的冬柴錢也就罷了,忍一忍,也就這樣了。
可如果還要交其他的錢,怕是轉頭就要無米下鍋了。
“我看看啊,你們還有什么錢要交……”
潑皮頭子往手指上吐了口唾沫,然后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本賬簿,翻開后,瞪著倆大眼沉聲道:“哦,對了!”
“除了冬柴錢之外,你們還要把香火錢、功德錢、抄經錢、禱告錢、解斗錢都給交了!”
潑皮宛如報菜名一樣,說出了五花八門的一堆錢。
李承乾扯了扯嘴角,感覺自己微服私訪一次,還真的是被開了個大眼,頭一次見到特么的佛寺里的佛爺們,竟然是這么收錢的!
隨行人群當中,有陜州的刺史、別駕和司馬。
此時此刻。
那個地方官的臉上已經看不見絲毫血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