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硯考慮了一下,勉為其難道:“我先私底下問一問枝枝姑娘的想法吧。”
林老爺道:“你也不過是顧著喬家,前面診出自己的情況,你便想要讓孫家做冤大頭,如今到了喬家,你反而瞻前顧后舍不得了。”
“人總有私心,若孫家愿意,我又何必委屈枝枝姑娘,但對孫家也是瞞著,先斬后奏,枝枝姑娘不管怎么樣我都是要她知道實情的,不然我于心何忍。”
林松硯心知,只有說得越無恥,這件事的可信度越大。
他現在就像是一個在水里掙扎的人,拼命的,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畢竟不能生育,斷子絕孫,對一個男人是身體上和精神上的雙重重創,他跟以前表現不一樣,總是可以理解的吧。
初七,喬枝枝的課堂年后第一次開張。
因為很多人還在過年,尤其是高門,熱鬧要持續到元宵節之后,所以學員稀稀疏疏來了五分之一。
貴女公子們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朝著一道身影看過去,要么低聲議論,要么表情奇怪。
同情的,輕蔑的,惋惜的,譏諷的——
林松硯坐在第一排,腰板挺直如松,氣質清涼如玉,對于旁人的目光,他反應淡淡,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等到幾堂課上完,大伙紛紛散去,林松硯留了下來。
課室里一片寂靜,二人四目相對,靜默了一瞬。
“我有話要說。”林松硯道。
“嗯,去后園吧。”學畫院跟著一個小園子,布置得頗為雅致,學員經常會去那里閑逛。
半空依稀有雪花飄落,地上鋪了一層薄薄的積雪,所過之處,留下兩行腳印。
林松硯備了傘,撐在喬枝枝的頭上,他的一半身體,沾染了片片雪花。
“這些天我的事情到處在傳,你應該也聽到消息了。”他道。
“是你放出來的消息嗎?”喬枝枝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確定四處無人。
林松硯眉梢一挑:“父親非要和孫家結親,我只能出此下策。”
“如今孫家退卻了,若你愿意,便是你我的機會。”
他看著她,眼眸一片深濃,所有的心意都展露無疑。
如今家里點了頭,他可以放心大膽地追求心悅之人。
喬枝枝道:“即便這是你的一出戲,但孫家不愿,才落到我的頭上,像是林家退而求其次,如此一來,我點頭了,林家會不會輕視我。”
“這個好辦,父親說了,聘禮加倍,其他的規格抬高一級,按照縣主的禮制迎你過門。”
喬枝枝道:“我要作畫,進入林家,怕是沒有太多精力管理內宅。”
“你也放心,只需要培養得力人手,既幫你分攤內宅,又不會讓權力旁落大房和二房,爹娘對你有愧,絕不會在這方面刁難你,反而會為你多做安排。”
“若是不夠,還有我的參與。”
喬枝枝心頭暖意流動,她看到他面頰清瘦了不少,身形也單薄了一些,大氅穿在身上都有些松垮。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如果說她的心意有三四分,見他如此不顧一切,甚至賭上自己名聲,受盡嘲笑,只是為了和她共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