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已經追上寧遠的父親也開始入鏡。
非常巧,當然也很正常,公雞一聲打鳴,夾雜在他們快走的聲音中,在導演的監視器里,畫面、景象就像是更有生活氣了。
經過短暫的休息,以及調整機位后,再次拍了一個鏡頭。
藤汝俊回頭望了望趙秀麗,又轉回來看了看寧遠前行的背影,沒好氣的嘀咕:
“媽,媽……叫得親!”
這就是蘇小衛的編劇功夫,幾個字,讓父子倆的關系躍然紙上。
粗看是對娘倆你來我往的不依不舍感到不滿:啰嗦!
而實際上,是父親吃醋了。
當然,這也是對生活仔細觀察的體現,父親看到老婆兒子親近,自然就升起一種不爽。
編劇就是通過這些小細節,潤物細無聲的體現兩人關系的隔閡。
父子和母子感覺不一樣,哪怕是寧遠這個從小都沒享受過母愛的,也通過自己的感受,和別人的描述、書里的電視電影中的展現發現,對母親可以無話不談,但對父親,沉默寡言。
就像那句笑話,什么問題都找媽,就算有一天找爸,那也是問一句:“爸,我媽呢?”
片子里,作為郵遞員的父親常年在外,孩子經常見不到父親,關系自然生疏,就算有時間在家,碰到孩子頑皮或者不好好寫作業,免不了教育,自然更引起孩子的敬畏或者疏遠。
不僅是這里,在隨后走在路上,兩人一起送信的過程中,就能看出爺倆的溝通和交流比較差。
兒子一路走,一直聽著掛在郵包上的收音機,跟著唱歌,父親沒好氣道:“你看著點腳下道,當心點,這都是山路,挺危險!”
兒子嫌父親絮叨,也不理會。
可走了一段后,兒子猛然轉頭,卻發現身后空無一人,當時心里就慌了。
到底是個高中畢業生,又能有多沉穩?
往前走了一小段,一步一回頭,依然沒跟上來,當即放下郵包就往回跑!
鏡頭跟著他,左搖右晃的跑了一段,卻也只看到老二這條狗,而父親依然毫無蹤影。
狗不會說話,只會朝他腰尾巴,這下兒子的心就更慌了。
正在手足無措心亂如麻的時候,父親從樹林后,一邊提著褲腰帶一邊出來了。
寧遠當時就長出一口氣。
這個時候寧遠并沒有表現出高興,反而是不滿的皺起眉頭,擔心過后自然會升起責怪,但他也什么都沒說。
不需要語言來畫蛇添足,觀眾一看就懂,因為這就是子女對父母的態度。
可父親卻不高興了:你憑什么把郵包放地上?我們是干什么的?郵包丟了怎么辦?
被父親這么一訓斥,寧遠再次慌了神,又是一路鏡頭搖晃的往回跑。
而這個時候,霍建起并沒有再贅述這個過程,而是計劃通過一段寧遠的畫外音來展現:
“郵包雖然沒丟,爸還是發了脾氣,真沒見他這么急過,直到現在我還是挺怕他的。”
又是這樣一句話,概括了前十來年父子間的關系,沒有親近,只有敬畏與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