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父親一眼,又收回目光,嘴唇抿了抿,仰頭望天,眼神有些悵然。
隨后,寧遠鼻翼也隨著呼吸加快微微動了動,胸膛一陣起伏。
這些是寧遠參考原版劉葉的表演,和他自己的揣摩綜合出來的,顯示人物內心的不平靜,還有猶豫。
轉頭見父親還在捯飭他的煙斗,寧遠伸出手,低聲道:“我來試試。”
藤汝俊抬頭看了寧遠一眼,忽然就笑了:“我還不知道,你也會抽。”
寧遠突然就咧嘴笑了起來。
就像每一個被父親拆穿抽煙后,又被父親遞煙,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這一笑,父子倆的心也因為這樣一個小插曲第一次有了親近。
這種感覺,是以前生疏的關系時不可能有的。
“你不常回家,你一回來,我就不抽。”寧遠邊說邊咧著嘴,藤汝俊也跟著樂,拍了拍腿。
老二這時回來,藤汝俊吃力的把腿放到狗背上,這樣似乎舒服一些,他一邊捶著腿一邊感嘆道:
“你以后啊,別學我,為了抄近道老蹚冷水,落了病不好治。”
這是他的教訓,想用來告誡兒子,但兒子想的卻不是這些,反問道:
“你蹚冷水誰知道?”
氣氛一下子凝固起來,藤汝俊愣了愣,就看到寧遠遞過來的煙斗,默默接過,然后又放到小桌上,眼神轉向別處不語。
但寧遠就這么盯著他,讓他不適應,終于忍不住解釋道:
“這條路,就我一個人跑,我又不能整天跑到領導面前去叫苦。”
面對著藤汝俊的特寫,他臉上有落寞,也有無奈。
嘆了口氣,他緩緩道:“一個月前,支局長陪我跑了一趟——”
說著,藤汝俊看向寧遠:“他掉了眼淚,說他該死,當了兩年的支局長,怎么沒想到這條路這么苦,他說他要給我請功。”
自嘲的笑了笑:“呵~沒想到啊,他一邊叫你去培訓,一邊讓我退休。”
說完,藤汝俊苦笑搖頭。
一時間,寧遠心里像是堵著什么。
父子感情不可能像母子,抱著母親痛哭,為父親難過也只能掩飾著,動動腿,抻抻褲子,挪了挪椅子來化解,但心里還是不痛快。
終于,寧遠清了清嗓子,喉頭有些干澀的道:“這么些年,那鄉里村里的,也不給寫封表揚信。”
“寫是寫過,但我沒讓發,哪里有自己給自己投遞表揚信的……”父親見兒子終于問出來了,裝作不經意的回答道。
一瞬間,寧遠呆在那里,眼神愣愣的望著父親,漸漸空洞起來。
原來是這樣!
這個時候,父親在兒子心目中的形象突然就高大起來。
而監視器里,看著此時霍建起那張平凡無奇的臉,還有寧遠呆滯眼神的配合,霍建起他們都幽幽的嘆了口氣。
都被感動了。
這是父子隔閡消除的開始,但這種消除的方式,讓他們每個人都不太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