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君繪制的這幅巴土地理圖,可謂是一目了然,巴土的山川地圖、河流走勢,皆是顯于卷上,入乎我眼中。依照我的看法,這張地圖卻是沒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稱得上是盡善盡美,不可更易。”
“孟君謬贊了。”高沛語氣中透著欣喜,但在孟彪這位名士的面前,他保持著謙虛的態度,只是軍中磨煉出來的脾性,兼之這幅巴土的地圖是他的得意之作,讓他不至于太過謙虛:“這幅巴土的地圖,有些地方還是不夠標明,未曾查探清楚,還需打磨一下,不過現下用用,自是無妨。”
讓孟彪幫忙盤查了一番地圖后,高沛說起了正事,他指著地圖向孟彪說明。
“米倉道自漢中而下,歷米倉山,可至巴地。但米倉道是因冷水河、喜神河、白巖河這些源自米倉山的河流自南向北匯入漢水,沿著這幾條河道穿越大山所得,所以米倉道南邊出口有多個,根據所走河道的不同,到達巴地的位置也不一樣……例如自米倉道可以到達我們現在所在的漢昌縣,經過漢昌縣沿著宕渠水南下,可以到達墊江,這是一條路。其次自米倉道可以到達閬中,自閬中向西,可以通過陸路前往成都。”
高沛神色凝重了起來,他微微瞇著眼睛,目光在案幾地圖上的閬中和漢昌兩座城池處來回掃動:“因此,閬中是一緊要之地,可以隔絕米賊西向的道路,但米賊就算攻克閬中,往成都方向的可能性不大,畢竟南下米賊的兵力不是很充足,只是閬中不可不防……除卻閬中外,漢昌遮蔽宕渠水,阻擋米賊南下的道路,庇佑巴中之地,亦是一緊要之地,需要駐守。此外,依沛的想法,米賊去往閬中的可能性不大,更多的應該會在漢昌一帶行動,這里有不少的板楯蠻可以為米賊所誘,成為米賊的助力,想來米賊不會棄易就難,往閬中方向行動。”
“高君言之有理,閬中和漢昌皆是要地,正如高君所言,守住了閬中和漢昌,巴地自然沒有什么風波了。”孟彪點了點頭,高沛對著地圖給他講解形勢,讓他對局勢有種洞若觀火的清晰感和透明感。
孟彪講出了自己的意見:“若是稱量閬中和漢昌的重要性,彪覺得閬中更為重要一些,閬中若有失,只怕成都方面都會有所不安,另外米賊若是拿下閬中,沿西漢水南下,順流千里,跑到了墊江,恐是巴地大擾,有動搖巴地的風險。”
“確是如此。”高沛應和了一聲,閬中之地,四通八達,屬于一個交通要道,更是一個歷史悠久、文化底蘊深厚的古城,遠比和板楯蠻雜處的漢昌重要:“沛有個想法,由我駐守漢昌,孟君以府君之重,前往閬中鎮守。這一則米賊南下往漢昌的可能性較大,畢竟和米賊親近的板楯蠻都在漢昌附近,到時候肯定會兩軍對壘,交戰一波。二則漢昌居于閬中和不曹水中間,往閬中和不曹水都比較方面,就算米賊真往閬中去了,我可領兵躡其尾,使米賊有所顧忌,不得肆意妄為。”
聞言孟彪思慮了片刻,對于高沛給出的讓他去閬中據守,而高沛留在漢昌對壘的謀劃,他點頭應了下來,戰場交鋒他不太在行,但守城他是沒什么壓力的,可以說高沛作為宿將,思慮的甚是周到:“那就依高君所言,我前往閬中據守城池,留高君坐鎮漢昌縣,和南下的米賊對壘,兼之鎮撫漢昌縣周遭的板楯蠻。”
謀劃完應對南下的米賊后,孟彪想到了什么,不免嘆息上了一聲:“巴西境內的板楯蠻全無忠義之心,行事全憑喜好,樂則俯首貼耳,怒則興兵作亂,難以琢磨。就算我這太守招撫得宜,令其輩恩懷于心,但蠻夷心性難測,實難一直安安分分下去。”
“所以要用夏變夷,只有蠻夷知曉了禮儀,懂得了廉恥,當就不會如現下一般,詭譎難測,心性難定。”高沛給出了解決的法子,關于孟彪對于板楯蠻的心有戚戚,他略微感同身受,劉焉在時,他曾受命南征叟夷,對于蠻夷的心態他是有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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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寧郡,滇池縣。
一場煊赫的賞功大會已然結束,諸多南中的豪族從中得到了莫大的好處,有呂昌、爨習出任太守,降服的孟儀出任了縣長,其他豪族,只要招攬惡夷為部曲,就可以出任郡縣官職,而從叟夷手上開拓到的土地,就可以據為己有,世襲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