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賊,涼州賊……”甘寧咬牙切齒,他憤恨道:“天下洶洶,莫不咎由涼州賊也,先有國賊董卓,后有李榷郭汜,朝綱敗壞,一至如斯,宇內分崩,皆肇于此。”
“說到底,皆是因為涼州地近戎狄,與諸羌雜居,道德不再,倫常靡失。”婁發從根底上推斷,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如董卓一介外臣,仰仗強兵,就敢凌迫天子,威嚇公卿,全然沒有忠義之心,綱常之肅……昔日司徒王允不赦免彼輩,也是有緣故的,赦免彼輩涼州賊,有若縱虎,他日必為患也。”
談及司徒王允,婁發面色戚戚,身為一名忠耿之士,他對解漢室倒懸之急,設計誅殺董卓的王允甚是欽佩,令他心中惋惜的,就是王允不敵李榷郭汜,未能蕩平涼州群賊,反為賊所害,尤其是王允的長子侍中王蓋、次子王景、王定及宗族十余人都被殺害,子嗣無遺類,國之干臣,卻是落得如此的慘況。
“王司徒可惜了。”甘寧同樣一聲嘆息,片刻后他的面色激昂了起來:“此行當為王司徒向涼州群賊討一個公道。”
“自當如此。”婁發重重的點了點頭,二人目光相對,各自下了決心。
甘寧繼續繞著城墻走著,一邊細細的查看城防存在的闕漏點,一邊輕哼一聲說道:“不知道李榷郭汜聽聞陳倉失陷,面色會有多驚駭,只是可惜你我不得見到。”
說完甘寧覺得有些可惜,沒能見到敵人震駭的模樣。
“以前關東群雄聚起義兵,西行討賊,以四世三公的袁氏為盟主,我那時在巴郡聽聞到后,還以為關東豪杰必將澄清寰宇,還天下一個清平,可惜,關東豪杰行至雒陽,義軍就分崩離析,自相傾軋。”婁發念及往事,他感慨萬千。
“以至于竟是令這群涼州賊于關中放肆已久,卻是無人征伐彼輩,今日李榷郭汜若聞我蜀兵奪了陳倉,必然震駭驚怖,不知所往。”
“先叫涼州賊一驚,再取彼等性命,用以祭祀因涼州賊而殞命的忠良。”婁發言語慷慨,發自內心。
在城墻上走走停停,甘寧和婁發將整座陳倉城的防御工事看了個七七八八,心中也是有了計較,什么地方需要加固,什么地方需要補漏,他們都是諳熟于心,只待今夜定一個章程,來日開始修繕陳倉城的防御工事。
遠遠的,喘著粗氣的陳倉舊時長史跑到了甘寧面前,這位陳倉舊時的長史由于頗為識時務,在甘寧到達后領著陳倉上下官吏,于官寺門前獻上陳倉縣令的印綬歸降,因而被甘寧留用了,繼續做著陳倉的長史。
“將軍,陳倉的府庫已清點完畢,一應守御城池所需的器械也在征集中,此外涼州賊李武搜羅來的歌姬舞姬也都送回了她們各自的家中。”壓下喘息的本能,陳倉舊時的長史盡量氣息平穩的發聲,向著甘寧稟告道。
甘寧面色平淡,他點了點頭,客套的慰問了一句:“徐長史,你做的好。”
“將軍,這是哪里的話,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這位姓徐的長史,一張臉皺擠的如同一朵菊花般,向著甘寧露出諂媚的笑色。
“你做的好,本將軍夸你是你應得的,我不喜人情往來,下次莫要多言謙虛……你且去忙活吧。”甘寧淡然著一張臉,揮了揮手讓徐長史退下去了。
等到徐長史拱手告退并且走遠了,婁發看著徐長史的背影說道:“興霸,你緣何用這般的小人,且不說他在你面前諂媚無比,無有士人的節氣,單憑他直呼舊主李武為涼州賊,便知其人是不忠不義之人,還需小心其人。”
“我固知徐長史是小人也,可小人也是有用處的,論起對陳倉的熟悉,你我皆是不如徐長史的,有些事交予他去辦方便些,也省得你我勞累,再者我交予他的事情,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于你我而言,最重要的是守御住陳倉,而守御城池的事情自然是你我把關,不讓他人經手。”甘寧溫言答道,解開了婁發心中的疑惑。
“未想到興霸也有治才。”婁發同甘寧對上了一眼,二人迎著夕陽落日,暢快的大笑了起來。(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