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一手挽著一個羌胡渠帥,他豪氣十足的說道:“大家都是出身涼州,雖說漢羌有別,可說到底終歸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要這么生分了,你謝我,我謝你的,這有什么意思……今夜大伙不醉不歇,來日整軍再戰。”
再說了兩句,羌胡渠帥們拱手告退,去通知帳下的兒郎去了,告知兒郎今夜有美酒美食,不枉今日奮戰一場。
“稚然,”郭汜看著開懷而去的羌胡渠帥,他的面色變的很是難看:“這伙羌胡攻城無功,又不聽號令,若是為了不讓彼等舍你我而去,頂天了也就不責罰他們便是了,如何還要置酒歡慶。”
方才雖是在李傕的目視下,郭汜不得已應付了兩句,可等羌胡一去,他就按捺不住問詢起了李傕,且這句問話音量不免高了些。
李傕面色有些無奈,他示意郭汜壓低點聲音,而后湊近郭汜說道:“今當收眾人之心,責罰不可妄下,賞賜不可逾日,如此方能聚齊士眾,來日同益州抗衡……況且今日這伙羌胡并不是無功而返,至少他們消耗了陳倉蜀軍的箭矢不是,也算得上是一樁功勞。”
“這倒也是。”郭汜點頭認可李傕的說法,箭矢作為守城的利器,用一份就少一份,落在羌胡的身上多了,反之落在他和李傕的部曲身上的就少了,這是一件好事。
入夜。
由于昨夜受到過夜襲,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因而郭汜領著部曲,蹲守在離陳倉城不遠的地方,盤算著如果蜀兵再行夜襲的計策,他便有機會反將一軍,殺略一批蜀兵,去一去心頭的怒氣。
可蹲守到半夜,郭汜都沒見著蜀兵有什么動靜,就在他想著收兵還營,回去休息的時候,在陳倉城下盯守的斥候回稟一個消息,讓有些睡意的他,頓時就清醒了起來。
“你確定,有蜀兵從城頭下來?”郭汜貼近這名斥候,一雙眼睛通紅,似是夜里尋覓獵物的豺狼一般。
斥候立身原地,不敢有什么動作,只肯定的點頭道:“小人瞧的真切,蜀兵未曾打開城門,而是從城頭放下繩索,有不少人影從城頭緩緩降下。”
“當真是謹慎,連城門都不開,從城頭翻下來。”聞言郭汜輕蔑的道了一聲,而后大嘴一咧,露出泛著猩紅的牙齒:“可惜今日還是要落在乃公的手里,兒郎們,隨我來。”
起身準備趕赴陳倉城下、堵住蜀兵的郭汜突然停住了腳步:“對了,去把大營把李將軍喚來,這月色如此明媚,當邀稚然一起賞之。”
郭汜不忘李傕,他以今夜必然有所建功,想讓李傕過來一起高興一番。
不多時,郭汜領兵抵達了陳倉城下百步遠的距離,借著月色,他知曉斥候所言不虛,從陳倉的城頭確有許多繩索放下,且有不少人影正在拽著繩索,慢慢的下降之中。
“給我射,給我射。”郭汜不敢靠近陳倉,害怕被城頭的箭矢打擊到,因此他有了主意,打算用箭矢擊殺從城頭降到城墻半空處的蜀兵。
如此一來自己這一方沒有什么損傷,二來城墻半空處的蜀兵上不得、下不得,是妥妥的箭靶子,只能落個被射殺身亡的結果。
‘我真是個奇才。’郭汜怡然自得,同時催促著帳下弓箭手加速發箭。
月色之下,只見郭汜立陣處,不斷有齊射而出的箭矢,如同一條黑線一般,飛躍空曠的中場,落到了陳倉城墻半空處的人影身上,每個人影少說都中了百十只箭,如同一個個刺猬般。
“給我射,射,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