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抵猜到張肅此行前來,是為了拉攏他對抗李傕、郭汜,既是有求于他,那必然是急著見他,但如今看來,張肅該吃吃、該喝喝,每日讀書習文、潛心學習,一點急色都是沒有的。
張肅如此這般淡然的態度,讓馬騰自覺有些意料之外,神色上自然也就不太滿意。
“超兒,你怎么看?”馬騰思索了片刻,但都定不下一個主意,他問起了馬超。
馬超神色淡然,他應聲作答:“父親,不如明日見上張肅一面,看看他有什么說辭,再做決斷。”
這是馬超一開始的打算,他本意就是盡早讓馬騰見上張肅一面,聽聽張肅的說辭,根據張肅的說辭做出應對。只是馬騰有自己的想法,他打算磨一磨張肅的性子,所以一直推脫不見。
但事情兜兜轉轉,張肅那邊沒有因為馬騰的遲遲不見而生出急色,反倒是馬騰心中猶疑,有了些焦急之色,看上去后悔未能不早點召見張肅。
熬鷹反倒被鷹熬。
“也好。”有了一個臺階,馬騰順著臺階就下去了:“明日不必太多人,就三五人同張肅見上一面。”
雖是同意了召見張肅,但馬騰留了一個心思,他不想同張肅的談話被太多人知道,有意減少了
翌日。
剛剛吃過朝食,馬騰就急不可耐的想召見張肅,但為馬超所阻,認為太早召見顯得底氣不足為由,拖上了一時三刻,方才遣人去召見張肅一見。
不多時,當侍從來到屋內通告時,張肅不急不緩的放下了手中的竹簡,并將竹簡卷做一團,用布帛制成的袋子包好,以免竹簡受潮或是為蟲蟻啃食,然后他慢條斯理的起身,跟隨著侍從走了出去,在侍從的引路下抵達了馬騰處。
“益州張肅,奉我主之命,前來問安將軍。”張肅一邊使著規范的禮節,一邊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起面前的馬騰,不得不說,馬騰端的生有一副好皮囊,身長八尺有余,身體洪大,面鼻雄異,就相貌而言,有大貴之相。
馬騰客套的還了一禮,而后伸出手示意道:“先生遠來辛苦,還請就坐。”
“為主分憂,不敢辭辛苦。”張肅出自內心的道了一句,而后才施施然入座。
待主客坐定,馬騰沒有第一時間追問張肅來此所為何事,他只舉起酒杯示意張肅,打算先灌張肅幾杯酒水再說,況且他身為主人,追問張肅的來意,就顯得有些心虛了。
酒過三巡。
馬超緩緩開口:“先生遠來,不知所為何事?”聽得馬超問出了心中的疑問,上首的馬騰一邊假裝仰頭飲酒,一邊用眼角的余光掃視著張肅的面色,想從張肅的面色中看出一二。
張肅聽得問話,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端正身形,卻是沒有向著馬超開口,而是對著上首的馬騰言道:“今番肅奉我主之命來到此地,一則是問安將軍,二則是欲同將軍固好舊盟……憶往昔,故益州牧同將軍合兵進軍長安,欲尊獎王室、拯救黎庶,為天下除卻李傕、郭汜這兩個國賊,只可惜一時不慎,為李郭所敗,如今我主繼承故益州牧之遺志,輕取陳倉,將是兵進關中,今欲邀將軍一同前行,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馬騰閉目養神,似是沒有聽到張肅的問話,那邊作為嘴替的馬超開口道:“劉益州邀我父出兵,不知有何酬報?”
“酬報?”張肅露出惑然的表情,像是聽聞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問題,他搖了搖頭道:“我主遣我來時,未言酬報二字。”
說完,在馬騰和馬超皆是微微皺起雙眉后,張肅直直的嘆了一句道:“為國家討賊、替黎庶做主,上應天道,下順民意,這是順天應人啊……凡有志之士、國之忠良,自當忘身拋家行此大義之事,小將軍論及酬報,恐是為人所輕也。”
“先生說的好聽,難不成只想憑借一席話語,讓我們拋頭顱、灑熱血,去同李傕、郭汜帳下的涼州精卒抗衡嗎?”一名陪酒的豹頭環眼都尉在馬超的挑眉示意下,不屑的飄出了一句話。
“先生只怕不知道,那李傕、郭汜發來書信、邀我家將軍相助,言是事成之后以右扶風為酬報,且糧草輜重、金銀財貨,早已是備齊,就等我家將軍前去享用……而先生之主劉益州卻如此吝嗇,一毛不拔,竟妄想一席話語,讓我家將軍出兵相助,豈不謬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