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陰城外的張濟營寨中。
賈詡面色淡然的走在前面,向著中軍大帳踏去,他的身側是落后他半個身形的驃騎將軍張濟,張濟用這樣一副謙卑的姿態,表明了他對賈詡這位涼州名士的敬意。
‘不出所料,意料之中。’對于張濟這幅恭敬的姿態,賈詡暗自道了一聲,他在出發來到張濟營寨前,就預料到了張濟對他的態度,必然是恭敬謙卑,對他禮遇非常。
這不太難推測出,畢竟張濟的幕僚中缺乏他這樣的名士,也缺乏他這樣精通謀略的人,張濟需要他,需要他出謀劃策,在亂局之中謀一縷生機,這有求于人,態度自然是好的。
走入中軍大帳的張濟和賈詡,并沒有按照主客的位置坐定,張濟擺出一副無有上下、平等相待的模樣,和賈詡對坐飲宴了起來,處處禮遇賈詡,不使賈詡感到被薄待了。
“先生為何不呆在華陰,華陰在段將軍的治下,算得上是一處太平之地,可安享太平,而先生到了我這里,只怕難得安寧了。”張濟雖是禮遇賈詡,但他也有一些小心機,這里他刺探起了賈詡依附他的緣故。
賈詡用長袖遮掩住飲酒的姿態,慷慨的滿飲了一杯,而后他放下酒杯,搖了搖頭嘆道:“華陰雖然有一時之安寧,可未必有萬世之安寧,眼下關中戰事將起,李傕、郭汜同益州牧劉璋大戰在即,這場戰事的勝負關系到我等涼州諸將的未來,我哪里能在華陰安坐、享受太平光景。”
賈詡沒有言明他是因為擔心段煨忌憚他、以至加害他,故而不敢久留華陰,而是將離開段煨、依附張濟的緣由推脫到即將到來的關中和蜀地之間的戰事上。
“益州牧劉璋,宗親也,且同李傕、郭汜有殺兄之仇……我所擔憂的,萬一劉益州勝了李傕、郭汜,到時候再恨屋及烏,連著我們這群涼州諸將一起怨恨,把刀子架到我們頭上……誒,是以我意早點做些綢繆,以防萬一。”賈詡給出了一個合理的理由,一個再合適不過的理由。
隨即賈詡反問了一句:“說起來關中的局勢晦澀不明,難以預料,將軍何不待在陜縣,坐觀成敗,一則不招任何一方的記恨,二則也好落個清閑不是。”
“先生說的是,濟本意并無入關中、沒有摻和戰事的想法……”說到這張濟嘆了一口氣,他大口灌下了一杯酒水,然一杯酒水下肚,他自覺不夠過癮,于是又灌下了一杯。
“可是我軍中乏糧,若是不離開陜縣,只怕會落個無敵自敗的結果……我起初想了兩條路子,一條是應李傕、郭汜的邀請進入關中就食,一條是前往南陽郡討個生活……”
“南陽去不得!”賈詡插了一句話,斷然的說道。
聞言張濟來了興趣,他問上了一句:“哦,先生為何這么說,南陽如何去不得?”
賈詡嘴角噙著一縷淡然的笑意:“將軍你即是到了華陰,不日就要前往長安,當是心里有了主意的,對南陽、關中兩個選擇做了比對,又何須問我呢?”
“濟是對南陽和關中做了比較,并選了關中,不過先生你是知道的,我這個人兩軍對壘、刀槍里翻滾是有些能力的,但要談起觀察局勢、做出明智的選擇,是遠不如先生您的,所以我想聽一番先生您的的見解,為何南陽去不得!”張濟擺出一副請教的模樣,洗耳恭聽的靜候著賈詡的回答。
聽到這里,賈詡也不好推脫了,他抿了一口酒水,緩緩的言道:“南陽就戶口田簿而言,是勝于關中的,若是去了南陽,軍食當是不會缺的。”
“但……”
賈詡先是說了兩句南陽的好處,然后自然而然的道出了一個‘但’字,引發了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