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堪計算著鬼面蜀軍離他營門的距離,待到鬼面蜀軍離他營門五十步時,他大喝一聲,發出命令,號令他麾下居后的弓箭手:“給我射,狠狠的射……”
弓箭,作為戰場爭鋒的遠程利器,一直為關中子弟所熱衷,尤其在涼州羌亂時不時侵擾三輔的近些年來,關中子弟養氣力、重武藝,多有練得一手好箭術。
而李堪雖是作為河東人,趁著關中大亂引兵涉足關中、竊據一方,但他麾下的士卒多有三輔子弟,于箭術而言,自然是出類拔萃,比起尋常的士卒強上不少。
在李堪的一聲令下,他麾下的弓箭手應聲而射,潑潑灑灑的箭矢有如細雨一般,對著正奔向李堪所在的甘寧等人拋去。
箭雨瞬發而速至,可面對漫天的箭雨,甘寧卻是不躲不避,直直的繼續向前沖去,身形上沒有一點停滯,速度更是反倒加快了起來。
甘寧如此膽大妄為的底氣,來自他身上的重甲、頭戴的鬼面,這些乃是出自邛都蒲氏匠心獨運的甲胄,防御力出奇的高拔,李堪麾下弓箭手射出的箭雨,落在甘寧身上,就好似蚊子叮一般,對甘寧造不成一點傷害。
甘寧麾下同他一并沖鋒的錦帆兒,亦是不躲不避,只邁著步子緊跟著甘寧的腳步向前沖去,仿佛面前不是漫天的箭雨,而是和煦的春風一樣。
這也怪李堪家底窮,沒有那么多的資源去招攬上等的鐵匠打造箭矢。
是以李堪麾下士卒所用的箭矢,一則是箭桿不夠筆直,尾羽多是殘缺,以至于發射后勢能也就不足。
二則作為箭頭的材料,一般須得上等的鋼材才行,這樣破防的能力才強,可李堪底子窮,箭頭也就粗制濫造,對上身穿精甲的蜀軍先登,純屬于撓癢癢而已。
‘不是吧。’
‘不會吧。’
居于陣中的李堪,瞧著蜀軍不避不躲,硬頂著箭雨沖鋒,且自家的箭雨,的確對蜀軍傷害渺渺,他不自覺的苦笑了兩聲,不敢置信下來。
可事實擺在面前,教李堪不得不信,蜀軍甲胄精良,防御力出奇的高,不是他麾下弓箭手能對付的。
“長矛手聽令,斜刺著長矛。”李堪畢竟不是庸手,他很快就做出了應對,既然弓箭手無用,那便依靠長矛手去阻擊蜀軍的先登之士,怎么也要將蜀軍的先登之士堵在營門外,不讓蜀軍踏入營中。
聽著李堪的命令,長矛手們紛紛斜放著手中的長矛,矛尖對著向他們沖鋒而來的鬼面蜀軍。
面對有如鬼魅一般的鬼面蜀軍,換做一般的士卒,或許早已沒了戰心,但這伙子長矛手乃是李堪麾下的親衛士卒,而親衛,通常是一個軍團中最驍銳的,所以長矛手們能定在原地,坦然的對上鬼面蜀軍,欲要一決雌雄。
此刻,甘寧距著李堪的營門只余二十步,只需數息的時間,他便可殺入李堪的營中,當然,他需要先料理掉面前的長矛手,如墻堵一般的長矛手,自陣中伸出了無數閃著寒光的長矛,擋住了他的道路。
一二刻間,甘寧有了計較,他腳步不曾遲疑,繼續向著長矛陣沖去,很快就落到了長矛手能攻擊的范圍之內,而李堪麾下的長矛手自是不愿放過這個機會,他們挺動長矛,齊聚矛尖,向著甘寧攢殺而來。
甘寧的鬼面下露出了一個得逞的微笑,只可惜,這個微笑不得被對面的長矛手所瞧見。
甘寧臉上笑著,身形不曾停歇,但見他身形一晃,輕飄飄的避開了攢殺而來的長矛,且趁著長矛手攢殺之際陣型擾動,露出了一個空擋,他挪動腳步擠進了這個空擋之中,就此揮刀向前。
這一下,第一排的長矛手瞬時慌了神,他們見著甘寧揮刀向他們沖來,欲要同甘寧廝殺相抗,可他們是長矛手,方才長矛攢殺出去,一時間卻不得收回,于是長矛手想著往后數步,避開有如惡鬼一般的甘寧,可陣型密集,他們卻又不得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