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阿多,不是某要負你,實是局勢不容某遲疑,你我須得一人留于黃百城堅守,拖住蜀軍,另一人才得一線生機也。’李傕想起了被他誆騙的郭汜,對于辜負郭汜信任一事,他多少有些慚愧在心。
只是片刻的慚愧后,李傕就將郭汜拋之腦后,只要他能活下來,從弟李桓他都可以當做取信郭汜的籌碼,欺騙郭汜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他的道德底線一向很低、心理負擔近乎沒有。
李傕舉目向著太陽望去,于刺目的陽光之下,他不由半瞇起了眼睛:‘這么好的陽光,不知道郭汜還能看上幾回,而某卻是能長久享受。’
就在李傕享受著陽光的暖意,感慨著郭汜命運之時,他的另一名從弟-——李應,騎著馬從隊伍的后面來到了他的近前,道出了一席話語,破壞了他的好心情。
“兄長,斥候通稟,蜀軍騎卒正在循跡向著我們趕來,離我們卻是不遠了。”李應的語氣帶著一縷的顫音,他的神色略帶著些恐慌之意。
李傕聞言,他不由皺起了雙眉,不暇思考的他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蜀軍的人數多少,統兵之人是何人?”
“大約千五百騎,至于統兵之人,見旗號為‘張’字,若是小弟沒有猜錯的話,當是劉璋麾下的統騎大將張任無疑。”李應將他從斥候處得知的消息一一道出。
‘千五百騎。’
‘統騎大將張任。’
聽得追兵的詳情后,李傕露出凝重的面色,他向左右周遭掃了一眼,拋下郭汜出逃的他,麾下騎卒不過五百余騎,兵力遠遜于追兵的人數。
這里更不必提竄逃而走的他,麾下士卒的士氣不振,一眾士卒臉上都是頹廢和朽敗的神色,這種情況下他麾下的士卒是不堪一戰的,若是同追擊的蜀軍對抗上的話,多半是大敗的境地。
“我愿留下為兄長阻擊蜀軍,使兄長得脫。”李應暗自咬了咬牙,他硬著頭皮說道。
李應知道,他這位兄長為了自家的性命,前面能用李桓取信郭汜,換取自家的逃得升天,這里當是會用他的性命,來拖延蜀軍追擊的腳步。
即是李傕定然會有這樣的想法,李應覺得倒是不如由他提出來,嘗試著感動李傕的鐵石心腸,看看能不能讓李傕分派其他人拖延阻攔追擊的蜀兵。
李傕卻是出乎李應的意料,他搖了搖頭否決道:“我軍兵少,且士氣不佳,斷乎不能與蜀軍抗衡,留下你來阻擊蜀軍,卻是沒有太大的收益,阻攔不了蜀軍多少時間。”
很快李傕有了決斷:“如今蜀軍追兵將近,形勢危殆,如今之計,當是你我分頭行動,這般你我或是可能不會全部為蜀軍所沒,為我李氏留下一二血脈。”
“啊。”李應輕聲的訝異了一句,他很是驚奇,李傕竟是生出了這樣的念頭,有著和他分頭行動的打算。
要知道,追擊他們的蜀軍,首要的目標自然是李傕,這一點近乎可以石錘,而他和李傕若是分頭行動的話,蜀軍必然是向著李傕逃離的方向追趕而去,也就是他的生存幾率比較大一點。
這很是不符合李傕的品性,李應心中狐疑了起來,同時他泛起了一陣不安的感覺,覺得李傕只怕是在挖了什么大坑,就等著他去跳。
在李應的不安心緒中,李傕微笑著看向李應,言語殷殷的說道:“阿應,兄長一向待你如何?”
李應一聽這話,他的心中瞬間升騰起了不好的感觸,他大概猜測到了李傕的打算。
面對半瞇著眼睛,眼神有如一只鷹隼捕食獵物時候的李傕,這個時候容不得李應遲疑,于是他立即做出了應答:“兄長待我,有若父母愛子一般,沒有兄長,便沒有某的今時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