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瓚還是不愿降嗎?”袁紹聞言面色不快,公孫瓚于龍湊、鮑丘連番兵敗,且幽州諸郡無不擊殺公孫瓚所立的長史,遙相呼應于他,如今的公孫瓚地不過區區易縣,所能依仗的不過是麾下的幽燕強卒,一時間還能支應一二。
可這等危殆的情形下,公孫瓚對他的好意和給出的臺階卻不領下,反倒做出一味死守的樣式,這是鐵了心和他相抗,不到黃河不死心了。
面對袁紹的問詢,監軍審配立即做出了回應:“公孫為人小憨,多少有些膽氣,非是貪生怕死之徒,念著以往同明公的恩怨,其人十有八九不愿歸降,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袁紹默然的點了點頭,其實他對公孫瓚請降的把握也不大,可以說是近乎沒有,畢竟公孫瓚怎么也算一位豪杰,輕生死重言諾,十九八九做不出在他面前祈降的丑事來。
只是袁紹心中多少有一二期盼,望著公孫瓚能低個頭,早早的歸降,他也好騰出手來去料理天下事,不然天下諸侯,曹操、袁術、劉璋,恐是坐大到難制的地步了。
察覺到了袁紹神色上的低沉情緒,郭圖連忙出席道:“明公勿憂也,公孫如今筑樓于易縣,妄圖坐觀天下,卻是一廂情愿了,這天下豈有攻不破的高樓乎……”
淳于瓊也跟著叫了一句:“公孫無有外援,唯有易縣之地,此所謂死地也,公孫當死于易縣。”
聽著郭圖和淳于瓊的話,袁紹的面色稍稍好上了一些,他遲早會拿下易縣,梟首公孫瓚,不過是時間的早晚罷了,只眼下還需忍耐一段時日。
公孫瓚的事情告一段落,袁紹向著一眾文武垂詢道:“朝廷以我為太尉、鄴侯,卿等以為,我當受或不當受?”
雖是垂詢,但袁紹語氣里的不善卻是遮掩不住的,在說到‘不當受’三字時,他更是加重了語調,表明了他的傾向。
淳于瓊與袁紹相處日久,幾近是袁紹肚子里的蛔蟲,他自是第一時間明白了袁紹的心意,他出席拱手言道:“近來明公屢破公孫、擊走黑山,形勢易張,可謂煊赫矣,非大將軍之職,不得表彰明公之功勛也,區區太尉之職,哪得稱意,當上表朝廷,不受封拜……”
“不然,淳于將軍所言謬矣。”
淳于瓊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句‘不然,淳于將軍所言謬矣’給中止了,而袁紹麾下的一眾文武都是默契的望著一個方向看去,他們并不是循著聲音的源頭,而是依靠著過往的經驗。
而他們的目光匯聚之地,乃是袁紹麾下、冀州別駕田豐的席位,袁紹以下,唯有本性剛直的田豐會如此行事-——直白的于大眾面前指摘他人的進言。
淳于瓊為田豐的話一堵,接下來的話他不得傾訴而出,這不免令他有些惱火,不過對上剛直不讓人的別駕田豐,他也不敢觸其虎須,他只面色不虞的掃了幾眼田豐,將這筆帳給記下,記在心里。
“別駕有什么看法?”袁紹見到田豐出言,他俯問了一句。
田豐起身,身姿挺拔,有若一顆蒼松般,他拱手向著袁紹言道:“大將軍、太尉,于今時而言,都是虛職也,不過是一介名頭而已,算不得什么,今者朝廷即是以明公為太尉,明公當坦而受之,以示尊崇王室之命。”
“且料來此詔非是出自天子之手也,多半是曹孟德所作……曹孟德先是自任大將軍,可見其人有心驕之意,如今又任明公為太尉,屈居其下,可見曹孟德有所忘形,即是曹孟德得意忘形至此,不如驕縱其心,使其不攻自滅。”
說到這里,田豐嘆了口氣:“若是早些時候迎大駕于鄴城,何以有今日之煩也。”
田豐的一席話語講完,郭圖察覺到了袁紹的面色越發低沉,他不管不顧的站了出來:“別駕所言非也,明公為關東諸侯的盟主,且出身于汝南袁氏,若是任由一閹宦之屬的曹孟德擔任大將軍,明公出任太尉,這上下尊卑豈不是倒反天罡,不成體制……事關朝廷體面,不當如此行事矣。”
郭圖向著袁紹進言道:“明公當上表朝廷,不受封拜,且發信于曹孟德,問其本意,震懾曹孟德一二才是,不然曹孟德過分驕縱,將有所凌迫明公也。”
淳于瓊把握住這個間隙,他應和著郭圖道:“郭君所言甚是,不可放縱曹孟德,當嚴詞以懾其心,使曹孟德知曉,大將軍之職,非明公無有他人可任。”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