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隨著對五萬羌胡中戰士和非戰士的分析,彭羕出言道:“明公,是否下一道文書,行文于隴右,令間細張貼四方,告之羌胡我等無意誅盡彼等,用寬大之心,解除羌胡對我等的憂懼。”
劉璋尚未做出回應,列席的從事鄭度反駁了一句:“自我朝光武帝時起,羌胡就沒有一天安分過,夙來無有服順之心,要么是鬧出小的動靜,要么是掀起大的動亂,這些前往隴右郡助陣韓遂的羌胡,看起來像是擔憂于流言,畏懼明公誅盡彼等,實則是他們慣常的行徑,不過欲反爾。”
“依度看。”鄭度思索一二后言道:“倒不如讓羌胡多多聚于狄道,藉此將好亂樂禍的羌胡部族一網打盡,掃清隴右的地界,開創隴右太平之世。”
“不然。”鄭度起身道:“若是明公行文于隴右,告知羌胡我等無誅盡羌胡之心,羌胡們當是鼓噪著自隴西郡離散歸鄉,到時候羌胡分在四野,不得聚齊,還需一個個去蕩平,連累大軍往來奔波,倒不如今日一舉蕩之,梟盡羌胡。”
‘羌胡素無服順之心。’劉璋心里暗道了一句,鄭度洋洋灑灑說了這么多,其實也就是這么一句話,認為羌胡不是安生過日子的人,今天不拔除,明天肯定會造逆。
依著劉璋對歷史的了解,鄭度說得的確沒錯,東漢的時候有羌亂,三國的時候有羌亂,晉朝的時候也有羌亂,羌胡不被除盡,涼州的戰亂不止。
就如準噶爾人,準噶爾人在同清帝國的對抗中逐漸落敗,并不得已歸降當時的蓋章狂魔乾隆,但準噶爾人屢降屢叛,只要沒有被斬草除根,準噶爾的叛逆之心不止。
最終章總的耐心被耗盡,不打算相信后人的智慧,而是秉著前人栽樹后人乘涼的打算,把車輪放平,將準噶爾從種族名變成了地名,永久的從人種分類中除名,世間再無準噶爾人,唯余一座準噶爾盆地在低聲啜泣歷史的殘酷。
而今劉璋麾下小毒士鄭度的想法,看起來和章總一般無二,都是打算斬草除根,不使春風吹又生,避免日后時不時跳出一個羌胡部落造逆隴右,攪擾的隴右不寧。
“文和,眾人議論如此,你意下如何?”劉璋舉目望向了賈詡,他想聽聽這位毒士的看法。
賈詡撫著短須,方才他未曾出言,只聽著眾人議論,而今得劉璋點名,他自是得說上兩句,片刻后賈詡出聲道:“明公,韓遂所據,唯隴右、金城二郡,此其根深固蒂之所,二郡戶口稀少,人丁缺乏,出產不阜,非殷富之地。”
“而羌胡大眾聚于狄道,每日所需糧草不菲,韓遂縱使供應的起一時,卻是供應不起一世,今者借著謠言之力,韓遂得大聚羌胡之眾,看上去是形勢益張,可實際上羌胡越聚越多,韓遂軍中糧草只怕接濟不上,弄不好糧盡斷炊,不攻自破,此一也。”
賈詡侃侃而談:“其二,羌胡種類頗多,其種落大者數千人,小者數百人,加上互不統屬,無分上下,此離散之眾,難以一時間糅合到一起,也就難以齊心合力同明公相抗……況且不少羌胡部落之間有著血海深仇,彼此間見面便有一場廝殺,不分出個勝負就難以安定下來。”
“有此二者,眼下當是放任羌胡匯聚于狄道,由著韓遂招誘,看看韓遂能擔負的起多少羌胡的糧草,能有多大的能耐擺平諸多羌胡部落之間的間隙,我等但坐觀可也。”賈詡給出了他的建議。
“此外,正如鄭從事所言,羌胡素來好叛,且分散多地,不易一一討平,今者匯聚一處,正好一舉搗滅,盡滅羌胡中好亂樂禍者,此戰之后,涼州當可得太平。”
在一席話的最后,賈詡應和了一句鄭度的建議。
“此老成謀國之士也。”劉璋面帶微笑,他指著賈詡道了一句,同時他下了決斷:“就由著韓遂去招誘羌胡,另外韓遂即是傳出謠言,言吾要誅盡羌胡,那吾便助他一臂之力,讓隴右、金城的間細幫著傳播一二,讓趕赴狄道助陣韓遂的羌胡越多越好。”
“諾。”作為在劉璋麾下典掌間細機密事宜的賈詡,他點頭應了一句,劉璋所言之事,自是由著他去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