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帥。”比起宋建語氣不善,韓遂的語調較為平緩,但他的措辭和宋建卻是一般無二:“大戰之時,豈可輕離陣前,還請上前回去督戰……某保證,今日你的損失,來日遂必將十倍報之。”
“韓將軍,再攻下去,我麾下兒郎將十不存二三,某日后將無顏面回到部族里,縱使有所回報,可我辛辛苦苦撫育長大的兒郎卻是沒有機會享受了。”良應虎硬生生頂了一句。
而后他心中郁郁之氣頓生,言辭失卻恭敬,向著韓遂、宋建等人言道:“不打了,不打了,你們在此閑觀,倒教某去流血,某還是領著麾下兒郎離去好些,現下就請告辭。”
言罷良應虎裝出一副要撤軍、散盟的樣子,同時他眼角不著意的掃向韓遂,他心中十拿九穩,韓遂肯定會服軟,不會放任他離開這里,削弱盟軍的實力。
為了讓這種作勢逼真一些,逼迫韓遂就范,良應虎更是做出了撥馬離去的樣子,將馬頭稍稍偏離,身形也側向著韓遂等人。
只是令良應虎意料之外的是,韓遂對于他離開的姿態,卻沒有出言安撫,反倒是古井不波的道了一句:“昨日已言明,上下聽吾號令,不從者以軍法處置。”
“嗯?”良應虎聞得此言,他露出一聲匪夷的聲音,作為一名羌胡渠帥,他素來自由散漫慣了,往往自行其是,往日若不是韓遂好言相惑,并出金帛誘他,他也不會領兵前來助陣。而今他聽得韓遂的威脅之語,頓然面露不喜,他開口正欲反駁……
卻是聽得韓遂道了一句:“良應虎,爾臨陣脫逃,動搖軍心,軍法不容情,今判爾死罪……”
“韓遂,爾敢……”良應虎面色驚恐,他厲聲回應道,然而他的話只說到一半,但見韓遂麾下猛將閻行御馬上前,近得他身,手中槍出如龍,良應虎胸口頓時被造了一個大窟窿,隨即良應虎兩眼無神、帶著茫然不敢相信的神色從馬背落下、徒然的倒在地上。
良應虎撲倒在地,帶來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一眾小種羌胡渠帥面露驚恐之色,一個兩個暗自咽了一口唾沫,同時將頭顱微微下埋,不敢仰視韓遂。
而宋建以及大種羌胡渠帥燒當、雕虎金、參木達等人則是面露笑意,望著地上猶然未曾閉上雙目的良應虎,眸子里透露出譏諷的神色。昨日他們同韓遂私下里議定,今日當殺雞儆猴,用殺伐威懾住一眾不上心、不用力的小種羌胡渠帥,只是未曾定下‘雞’的人選,現下良應虎跳出來做‘雞’,卻是讓他們稱心如意了一番。
此時前方正在攻打蜀軍營寨的良應虎所部人馬,似是有人察覺到了良應虎的倒地不起,猜測后方出了什么狀況,攻勢不由為之一滯,對蜀軍營寨的攻伐稍稍緩了下來。
“彥明。”韓遂厲聲喝道,他解下腰間的寶劍,遞向閻行道:“領一隊人馬上前督戰,凡有敢后退者、動搖軍心者、不聽號令者,皆以此劍取其首級。”
“諾。”閻行恭敬的從韓遂手中接過寶劍,點起一隊人馬,就此上前督戰。
有了督戰隊的加入,正在攻打蜀軍營寨的羌胡前不得進,后不得退,像是風箱里的老鼠,頓時失去了方向感。羌胡們先是嘗試回撤,但在閻行所率領的督戰隊不留情的攻殺下,只得調轉方向,朝著蜀軍的營寨攻去,且是不要命的向前沖去,以求一條生路。
如此一來,孟達所部的壓力驟然增加,羌胡悍不畏死的向前,攻破了用以阻擋羌胡腳步的鹿角、柵欄等物,原本完固的營寨出現了一個缺口,羌胡們順著這個缺口向著蜀軍營寨沖去,像是沙漠里望見湖泊的旅人一般。
孟達見此情狀,他的面色依舊平淡如水,并沒有什么焦急之色,他從親衛手中接過兜鍪戴上,抄出腰間的環首刀,以主將之重,領著一眾親衛向著沖入營寨的羌胡殺去。
主將的親衛人馬,往往是軍中最驍銳的士卒,非是十人將不足以入選親衛,有些親衛更是百人將,再加上孟達這位主將帶頭沖鋒,親衛的士氣為之一振,兩相交手,頃刻間,從營寨缺口滲入營寨內的羌胡,一個兩個的倒在了地上,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