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郡、張掖郡、酒泉郡、敦煌郡四郡,統稱河西四郡,東漢時屬涼州,而涼州治所位于天水郡冀縣。
在如今東漢末年之際,河西四郡同冀縣的往來通道、文書通信經常為羌胡阻絕,所以河西有什么緊急軍情、火燒眉頭的政務,往往由于先請示冀縣,導致不得及時處理。
于是河西四郡共同上書朝廷,請求另設一州,不至因為四郡同涼州治所冀縣過于路遠,導致四郡的政務得不到及時的料理,小事演變成大事,出現大的紕漏。
當時為興平元年,身處長安的天子劉協匯聚眾臣商議后,分涼州的武威、張掖、酒泉、敦煌四郡設立雍州,治所在姑臧,任命陳留人邯鄲商出任雍州刺史,又以張猛之父為張奐——昔日為涼州三明之一,在河西素有威名,因是委任張猛擔任武威太守。
天子劉協帶著期盼,希望雍州刺史邯鄲商能和武威太守張猛上下和睦、文武相濟,穩定住河西的局面,畢竟河西僻遠,朝廷難以顧及,大小政務需要地方官一應處理。
然邯鄲商和張猛二人,由于年歲相近,脾性相沖,因是二人經常互相欺侮對方,又由于施政的主張不同互相責備,是以二人之間嫌隙日生,到了無法彌合的地步。
此處因為張猛素有勇武之名,又是名將之后。邯鄲商擔心若是不先下手為強,后面恐將后悔莫及,于是邯鄲商設下計策,打算以會議為由招來張猛,于會上誅殺張猛。
可邯鄲商行事不謹,為張猛所察覺到異樣,因而邯鄲商計謀落空,反倒是被回過神來的張猛引軍攻打,為張猛所擒,囚禁在官舍中。
如此一來,河西之地的大權落到了張猛的手中,張猛自署雍州刺史,強令邯鄲商上表天子讓位于他,他好名正言順的坐鎮河西,割據一方。
只是張猛的盤算打的震天響,卻是落了個大空。
由于非法囚禁正牌子的雍州刺史邯鄲商一事,剛剛攻克隴右的大司馬劉季玉竟是要求他速速釋放邯鄲商,并讓他趕赴冀縣請罪。此外劉季玉非是空口白牙,這位大司馬派遣了蜀軍趕赴河西,打算以強兵行撥亂反正之舉于河西。
“名曰討我,不過是欲得河西爾。”張猛宣言大堂內,對著麾下一眾文武說道。
而后張猛征詢眾人的意見:“卿等以為該當如何應對蜀軍,可使蜀軍無功而返,我得獨據河西。”
堂下一眾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著小眼,莫有出首對答者。畢竟來敵乃是蕩定韓遂、宋建此輩梟雄的大司馬劉季玉,他們如何有什么應對之策。
良久的沉默后,張猛低沉著嗓音,言語不善道:“諸君,奈何不發一言為吾出謀畫策,何以長默爾……”
在張猛的強壓下,武威郡督郵,一個略顯肥壯的中年男子出席應道:“府君,向著蜀軍西來,如韓遂、宋建者,這些縱橫涼州十余載的英豪,都不過數月之間就敗給了蜀軍……今者蜀軍趁討定隴右的高昂士氣,大軍發兵至此,思以河西之眾,實不足以當蜀軍的兵鋒,若念著萬全之舉,莫如舉郡歸降為上,堅守頑抗為下也。”
“督郵所言甚是。”見有人帶頭,一名郡將拱手向張猛言道:“蜀軍驍銳,涼州精卒尚不足以對敵,況我等河西之人,府君可早定降策,不至日后追悔。”
“諸君所言,可謂正理也。”一位武威名士出列道:“大司馬劉季玉以寬仁為名,仁德聞于天下,府君若是早降,一則府君可得高官侯爵,保全身家,二則河西無有兵災,國安民樂,豈不美哉。”
這名武威名士言談切切,并同步著倜儻的動作,示意眾人附和于他,而在場文武,一個個的確是心懷降計,念著棄暗投明,歸降于劉璋。
于是乎,坐在上首的張猛,見著自己的手下,無論是文職還是武職,無論是年長還是年少,無論是郡中顯宦還是青衣小吏,一個兩個都紛紛進言,認為歸降劉季玉為上,頑抗為下。
聽著一眾文武紛紛進言歸降之策,張猛不由怒上心頭,他抽出腰間寶劍,握在手心,同時目光逐個掃過堂下眾人,和一眾文武對上了眼神。
在張猛不善的目光下,堂下一眾文武察覺到了張猛眸子中的殺氣,一個兩個默然的閉上了嘴巴,不敢再進言歸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