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因握三尺青鋒,以亭長而取天下,開創大漢四百年基業的高皇帝劉邦,對有志于開創袁氏天下的袁紹,是一個值得敬仰和學習的榜樣。
逢紀瞧著袁紹的神色,他循著郭圖的話追言了一句:“劉季玉年少得志,起家于益州,吐納漢中,兼并關隴,一路行來,所擊無有不破,當是會生出驕心,輕視天下英雄,做出這等狂妄的詩句來也就不足為怪了。”
“而呂氏春秋有言:驟戰則民罷,驟勝則主驕,以驕主使罷民,然而國不亡者,天下少矣……今著劉季玉一路贏來,是為驕主也,其人敗亡有期。”
田豐聽得郭圖和逢紀的進言,他眉色微微皺了起來,不過是一首詩作,而郭圖和逢紀為了諂媚君上,卻是將其視為秦王劉璋敗亡的征兆,著實有些過頭了。
握緊手中的鳩杖,田豐幾欲出席反駁一二,但他忽的舒緩了手中的力道,只安座席間,沒有出席反駁,去做駁斥郭圖和逢紀,同時攪擾袁紹興致的事情。
說來這并不符合田豐往日的行事作風,若是換作過去,這個點他就將起身駁斥郭圖和逢紀,并向袁紹進獻良言。
可入獄了一段時日,又為袁紹親自從牢獄中接出,田豐的性子得到了磨礪,即是郭圖和逢紀的進言只有所媚態,于大局無害,他自當權且忍耐一二,以免破壞了他和袁紹好不容易彌合的關系。
郭圖和逢紀進言完畢,各自重新入席,田豐見此,他應時出席,道出了他的憂心:“明公,天子在許,為曹孟德所控,今次劉季玉受封秦王一事,當是出于曹孟德之手……曹孟德之意,恐是有示好劉季玉的打算。”
“這是自然。”袁紹點了點頭,不用田豐言明,他也知道劉璋受封秦王一事,自是脫胎于他的發小曹操之手。
一念至此,袁紹心中雷霆震動,驚濤翻騰,有著無邊的怒氣在涌起落下。
而袁紹動怒的原故,蓋因曹操能有今日,全依仗他的扶持,他對曹操可謂是仁至義盡,無以復加,恩情比海還要深,比山還要高。
可曹操是如何回報他的呢?先是竊居大將軍一職,而后頻頻示好關中劉璋,有意和劉璋聯手對付他。
就算是一條狗,得了他袁紹這么多的好處,也該是見到他就搖頭擺尾,露出乖巧忠誠的姿態。
然而曹操卻是不如一條狗,竟是做出了恩將仇報的舉措,曹操給出的回報,著實讓袁紹懷恨在懷,心下郁郁之氣堆起。
“今者明公大敵,即曹操、劉璋二人,二人若是聯手,其害不淺。”田豐發出了預警,他點出了問題的嚴重性,那就是曹操和劉璋聯手的可能,若是曹劉兩面夾擊下,河北的局勢將由盛轉衰,不復今時今日煊赫為天下雄的局面。
緊接著,田豐語氣輕松,寬解了一句道:“只是個中真情如何,還需著得力間細好生刺探,畢竟說不得劉季玉受封秦王一事,乃是曹孟德禍水西引的謀策。”
“蓋以王爵之重,劉季玉即是受封,天下之人必將側目關中,以關中為重,不以中原為念,而曹孟德居于中原四戰之地,可稍得喘息也。”
“別駕所言在理,與吾心相同。”袁紹肯定的點了點頭,田豐的分析鞭辟入里,對他分析人和事的啟發很是不小。(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