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將的旗號是‘高’字,人數約莫四五千人,眼下敵軍正在收攏船只,動靜很大,看上去是在為渡河做準備。”
“下去吧。”聽完斥候的通稟,曹仁揮了揮手,示意斥候退下,斥候應聲而退,先是倒走了幾步,而后轉身離開了屯于孟津的中軍大帳。
置身曹仁一側的曹純,他斟酌道:“高字旗號,要么是高干,要么就是高覽了,袁本初帳下高姓將領,唯此二人可以都統一方,他將卻是沒有這個待遇。”
“當是高覽。”曹仁從曹純給出的選項中鎖定了一人,同時給出了他的理由:“高干為并州牧,鎮守太原、上黨等要地,與河東的法正毗鄰,若無急切之事,自是不會輕離上黨,而高覽倒是能游走四處,伺機而動。”
“兄長所言甚是。”對于曹仁給出的理由,曹純頷首表示認同,接著他對軍情做出了分析:“高覽為袁本初麾下大將,今統銳卒至此,有渡河之意,以略我河南,純意當是巡視各處,不給高覽輕易渡過大河的機會。”
“這是自然的。”曹仁微笑,向著方才從許都趕赴河南的曹純道:“巡視諸處渡口的事情,為兄已經著人去做了,若是高覽強行渡河,半渡之時,就是我等擊破高覽的機會。”
“不過以愚兄的看法,高覽非是庸人,是袁本初麾下上將,名頭響亮的很,當是會提防一手渡河之時,被我軍半渡而擊的可能,不會大大咧咧的渡河。”
“原是兄長早有定計,純卻是多言了。”曹純伸出手撓了撓后腦勺,有些不太好意思,他暗自也失笑了一聲,面前的曹仁是曹氏宗族數得著的名將,半渡而擊這樣有如常識般的伎倆,自是用不上他來提點曹仁。
是日,曹仁領著曹純親自巡視起了大河的渡口,防備對岸的高覽突然渡河,當下大河作為一道天險,是他們阻截袁軍進入河南的最佳屏障。
雖是驍勇善戰的曹仁有心和高覽來上一場硬碰硬的大戰,真刀真槍的將高覽擊敗、擊走,但為保河南之地的萬全,不給袁軍涉足河南的機會,曹仁決意把守好孟津即是。
這也是曹氏集團首腦曹操的要求,曹操不求曹仁建功,但求曹仁保證河南的穩妥,不給袁軍進犯河南,突進到豫州的可能,蓋因河南尹若是有失,許都恐是一日三驚了。
“有此大河,我軍只需把守渡口,就可高枕無憂也。”望著奔騰的河水,曹純感喟了一聲,所謂山河險阻,山道是一險爾,大河是一阻爾。
曹仁面色肅然,沒有如曹純般掛著輕松的神色,他揮鞭指向大河道:“大河固可憑恃,然大河雖可為阻,卻不是天塹,有此大河,還需將智兵勇,方可高枕無憂,堪為萬全。”
“不是在德不在險嗎?”曹純掉了一句書袋,書上說的好,險阻不可憑恃,唯德可為依仗,再艱難的險阻都有逾越的可能,只有大仁大德能抵御一切來犯之敵。
曹仁聞言啞然失笑道:“德行這種東西,只能錦上添花……于兩軍對陣,廝殺拼命的時候,甲胄、器械、兵杖、糧草、輜重、后勤、兵士的慣戰,這些才是至關重要的。”
“這再好的德行,碰上鋒銳的環首刀、尖銳的長矛,就如同魯縞一樣,輕輕一戳就破了……你得先贏,贏下戰局的勝利,然后才有機會去討論德行高低,也只有這個時候,德行才有顯擺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