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十月末。
秦王劉璋御馬踏向晉陽城,即秦漢時期太原郡的郡治。
太原郡位于并州的中部地區,北至繁峙、南至介休,以太原盆地和忻州盆地為核心,為周邊的太行、呂梁等山脈所環繞,南接河東郡,北接雁門郡、代郡,東越太行山各陘口通往冀州,西隔呂梁山與朔方刺史部諸郡相鄰。
是所謂控帶山河,踞天下之肩背,為河東之根本,誠古今必爭之地也。
于晉陽城的城門前,早先一步抵達此地的張任和文聘兩員大將,正束身直立,神色恭然的靜候著劉璋。
“大王。”
見到劉璋的身影后,張任和文聘齊齊上前,向劉璋拱手施禮道。
劉璋翻身下馬,分出雙手,托住了張任和文聘將要擺出的俯身跪禮:“今者軍國多務,兼之在于軍中,不必如此多禮,況卿等與孤之間,恩情綢繆,若是施加此等厚禮,倒顯的生分了。”
張任和文聘聞言,倒也沒有強求什么,二人但俯身施了一禮,沒有加之跪拜。
施禮完畢,張任朝后招呼了一聲,就見一名身形消瘦的下吏端著一個盒子上前。
張任親手掀開盒蓋,盒子中赫然是一個人頭,一雙眼睛瞪得溜圓,面上留存著幾分臨死前的驚恐之色。
“呼廚泉”劉璋推測起了頭顱的主人,雖是猜測的話術,可語氣卻是有幾分肯定,無他,蓋因這顆頭顱未曾蓄發,而是披散著頭發。
其次匈奴人當中,左賢王劉豹早已授首,右賢王去卑身處上黨,此間惟有呼廚泉在,也唯有南匈奴大單于呼廚泉的頭顱,才配遞到劉璋的面前。
“正是。”張任點頭肯定道:“這顆頭顱乃是匈奴大單于呼廚泉的。”
在說到‘大單于’二字時,往日里沉穩莫名的張任,語氣中也添了幾分自豪,漢匈相爭數百年,斬殺單于的功績,未有幾人有過,他卻是得到了。
“懸于城頭,昭示四方。”
劉璋給出了對匈奴大單于呼廚泉頭顱的處理結果,他打算把呼廚泉的頭顱掛在晉陽城的城頭上,用以震懾四方的羌胡和夷狄,漢威不可犯也。
言訖,劉璋舉步踏入了晉陽城。
當下,并州牧高干遁走上黨,大單于呼廚泉授首,太原郡內大敵遁去,強寇匿影,動搖一郡的禍患消弭。但由于太原郡多有內遷的匈奴羌胡,是故零星的騷動還在不斷發生。
只是這對于劉璋來說,不過是瘙癢而已,他分派諸將,張任、張燕、文聘、襲肅等人,各統本部兵馬打掃清理起了太原郡,旬月之內,必要太原郡安定下來。
這也是此次征討太原,劉璋都統兵馬三萬至此的緣故,兵力太少的話,不足以略定四方,唯有數萬兵馬多路出擊,才能還太原郡一個清平的世道。
當時間來到十一月中旬,太原郡內零星造逆的匈奴羌胡,彼等的首級在晉陽城門口堆積的如同小山一般,是為京觀也。
當杜畿路過晉陽城門口時,他自是見到了這座京觀,初見之下,他的臉上不是悲憫,也不是喜色,而是眉宇間生出一股子憂愁。
“杜君,何以面含憂色”襲肅出言問道,他不太明白,誅殺羌胡等輩,為何杜畿會面色含憂,這不是通常情況下該有的表現。
杜畿指著如小山一般的羌胡頭顱道:“襲將軍,可是太原郡的匈奴羌胡的頭顱都被割下,堆積于此地”
“非也。”襲肅搖了搖頭,他沒想到杜畿竟是這般極端,想要誅殺殆盡整個太原郡的所有蠻夷:“大王仁德,這些是造逆的羌胡頭顱,凡是順服的匈奴,自是免于被誅殺。”
“造逆之輩,同順服之徒,各有幾分”杜畿追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