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六年,五月。
原先寄居在太原郡內的南匈奴部落,為太原郡守杜畿劃分為了十部人馬,每一部丁口兩千人左右,且每部居住的地方相距遙遠,處于不接壤的情況。
匈奴千長胡里達就統率了其中一部。
作為匈奴人中的長者,胡里達知道杜畿分割他們的意圖,無外乎是打散他們,防著他們聚眾作亂,就算有某一部匈奴欲行謀逆之事,但一部只有兩千余的丁口,怎么也翻不起大的波瀾來。
胡里達有些喪氣,部落周遭有不少來自太原官府的提防目光,讓他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不能隨意四處遷徙,只得待在官府劃定的區域內,是以南匈奴內遷日久,可漢人還是把他們當蠻夷看。
不過,南匈奴雖是內遷了很長一段時間,但草原上的行事作風,不經過數代人洗煉,卻是一時間難以脫去,不能像一個真正的漢人一樣。
就說他們的發型,腦袋基本剃光,只留下鬢角兩小撮,不似漢人將頭發編成發髻,置于頭頂之上,他們匈奴的習俗是父妻子繼和兄死娶嫂,對漢人來說是不可逾越的雷池。
說來也怪不得漢人,胡里達暗自嘆氣,他們這些人相貌是蠻夷的樣式,行事作風全然是蠻夷,被漢人鄙視,當做蠻夷看待,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為了部族的未來,胡里達思考了起來,也是因為南匈奴大單于呼廚泉死了,左賢王劉豹死了,就剩一個右賢王去卑,聽說是投靠了魏公袁紹,他們留在太原郡的匈奴人,好似無根的浮萍一樣,又好似沒有頭的長蛇。
未來怎么樣,該做些什么,都無人指導和點明,作為千長的胡里達只能自己去思考了。
如今太原郡由來自關中的郡守杜畿做主,漢人的官府到底有著一二底線,沒有做出屠殺匈奴的行徑,只是劃分區域,分割十部,嚴禁他們不準遷徙和接觸,看樣子是想逐漸消磨他們。
胡里達有心遵從官府的意圖,號令族人效仿漢人,融入到漢人社會中,但一時半會,族人的習俗更改不了,也適應不了,只能落得被官府暗中提防和歧視的局面。
來自官府的壓力讓胡里達喘不過氣來,而來自族內的壓力,也讓胡里達不太舒心,匈奴人向來四處遷徙慣了,沒有在一個地方停留太長時間的情況。
可當下官府嚴令他們不準遷徙,在官府強兵的威懾下,他們已經數月沒有動彈了,族人一直待在此地,內部有不少的怨言發出,有的人更是私底下聯絡,意圖作亂。
胡里達對此是看在眼里,憂在心里,說來他也不喜歡一直固定的待在某個地方,可漢人將領張任和張燕的驍猛他是見識過的,他們斷不可能是張任和張燕的敵手。
以他們區區兩千丁口的兵力,只怕張任帶著兩三百人,就足以把他們殺略干凈。
大單于呼廚泉怎么死的!胡里達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是看著大單于被漢將張任一個沖鋒斷送性命的,漢人太猛了,他們不是敵手,作亂只會導致族滅的下場。
然而底下匈奴人的怨言和躁動一日勝過一日,胡里達卻是沒有什么好辦法。
他不是匈奴人種的貴種,不過是有些武勇,得以出任一介千長,在以血統為上的匈奴人中,他沒有太多的威信,壓制不住
胡里達嘆了口氣,官府處他沒有話語權,一場叛亂來,而后就是漢人來平叛,他們被族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