轘轅關前,曹軍大營。
“袁本初出兵啦?”正在吃飯的曹操抬起頭,向著前來通傳消息的程昱確認了一句。
容貌不凡的程昱點了點頭,道出了河北方面具體的情況。
“袁本初兵分兩路,一路向上黨進發,一路向河內進發,其中向上黨的這一路為主力所在,由袁本初親自統帥,將校有張郃、高覽等人,而向河內的這一路,由袁本初長子袁譚統帥,所督有顏良、文丑等將。”
“嗯?”曹操發出了一聲疑問:“先前上黨失守,咎由袁譚,不是說袁本初因此對袁譚大失所望,將袁譚派遣到了黎陽,遠離了鄴城,有培養幼子袁尚繼位的心思嗎?”
“怎生如今發兵西進,又重用起了袁譚,以袁譚為別部的主帥?”
程昱根據得知的消息,斟酌一二后回復道:“丞相,以當下的情況來看,或許袁本初還沒有絕了立袁譚為嗣君的心思。”
“不然。”曾經在袁紹手下呆過一段時間,對袁紹為人習性了解非常的郭嘉搖了搖頭,否決了程昱的說法。
“愚意以為。”郭嘉解釋了起來:“袁本初所以任袁譚為進軍河內的主帥,蓋因袁本初帳下雖是精兵猛將頗眾,但能為方面之任,且得袁本初信任的,惟有張郃一人,可張郃麾下大戟士,將用于上黨之地。”
“而前往河內的顏良、文丑,二將雖是驍勇,但不過一勇之夫,可為將卻不可為帥,當此之時,袁本初幕府一眾文武,唯有袁譚可任方面之任,又為袁本初之子,能力和忠心都可以信任,所故袁本初雖是不喜袁譚,可如今無人可用,也只好任用袁譚了。”
“料來不過權宜而已,非是袁本初對袁譚還有立嗣的意思。”
說到這里,郭嘉輕笑了一聲:“嘉一二揣摩猜測如此,具體袁本初作何念頭,只有觀其后效了。”畢竟不是袁紹肚子里的蛔蟲,所故郭嘉沒有把話說滿。
面對程昱和郭嘉各執一詞,曹操撫須思慮了片刻,他忽的朗聲笑了起來:“不管袁本初對立嗣一事作何斟酌,孤觀其后事,都將無法善了,終是二子相爭不寧的局面。”
一旁的程昱瞧著曹操面上的笑色,他心下莫名嘆了一聲,曹操固然可以在立嗣這件事上嘲笑袁紹,可曹操何嘗不是身在局中。
就拿當下來說,曹操長子曹昂為人孝悌,上孝順父母,下愛護兄弟,才干上也還算可以,當能繼任幕府的霸權,然而曹操卻是偏愛幼子曹植,以曹植才華非常,大是類己,對曹植寵愛有加,待遇上超過曹昂。
不過曹操身體還算康健,繼承人的事情還沒到需要定論的時候,所故程昱沒有進言勸告,他打算等到后面再看看,萬一曹操有和袁紹一樣的心思-——廢長立幼,他將出首進忠言勸告一二。
將目光移到當下的時局,曹操漸漸收起了臉上的笑意,這一次進軍河南尹,他是損兵又折將,到如今沒有像樣的戰果。
而他這般窘迫,蓋因河南尹黃權守御得當,料敵先機,窺破了他的計謀,又行堅守之策。
尤其是如今關中遣送援軍萬余抵達了河南尹,補充了河南尹或缺的兵力,如今河南尹有三萬秦軍,分守虎牢、轘轅、大谷、伊闕等關隘,又有多余的七八千機動兵力屯于雒陽,用以救援危急所在。
曹操眼下只能阻于轘轅關前,既沒有破關的法子,也沒有破局的計策,一時間顯得有些無可奈何。
至于強攻轘轅,念及傷亡,曹操放棄了這條路子,他沒有那么多的兵力填入轘轅關的城下,于是乎,自抵達轘轅關的日子來,曹操處于按兵不動的狀態。
而今等到了袁紹發兵,曹操略微心動,但他還是打算再看看,等到袁紹那邊打開局面,然后再做思量。
若是北面的上黨危急,或許南面的河南尹可能露出漏洞來。
耐心,耐心,曹操告誡自己,也是對上堅城沒有辦法,他只能等待良機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