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微幾人已經在街角等候。見她出來,微寧連忙迎上前:“收到信了?家里可有什么要緊事?”
蘇瑾搖搖頭,嘴角掛著淡淡笑意:“都好,就是我那兩個兄弟,寫信還掉眼淚。”
“這有什么,”微寧笑道,“許是太想你了。”
一行人說說笑笑,向城門走去。路過一家糕點鋪,清微突然停下腳步,買了一包桂花糕。微虛好奇道:“師父難得買這個。”
“給小澗帶些去,”清微語氣平淡,“免得他想家。”
眾人相視一笑,只覺得這位向來冷淡的師父,也有著難得的溫柔時刻。
在此之前的幾日,蘇晏站在門口,目送大夫遠去。
轉身推開房門,暖黃的燭光映照著蘇玥蒼白的面容。幾日的調養,他臉上總算有了些血色,嘴唇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毫無生氣。
“大夫怎么說?”蘇玥眼中帶著期待。
“他說方子開得極好。”蘇晏在床邊坐下,“只是他想當面請教,恐怕是難了。”
“小妹的三師兄醫術當真了得。”蘇玥由衷感嘆,眼中閃過一絲光亮,“隔空開方都如此神奇,不知小妹能否學到這等本事。”
“她一向聰慧,學什么都快,想必不難。”蘇晏輕聲說道,目光落在窗外的月色上,“要不...我們寫信問問?若她還未開始學醫,也可勸她嘗試。雖說是女兒身,但有一門手藝傍身總是好的。”
蘇玥坐直了身子,眼中閃過一絲擔憂:“父親會允許我們給小妹寫信嗎?”她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之前小妹的來信,父親都不肯給我們看的。”
“我已記下小妹的地址。”蘇晏靠近妹妹,聲音輕若蚊蠅,“就算父親不允,我們也能寄出去。只是...”他蹙眉,“不知朝廷是否還在盯著我們,也不清楚小妹那邊用的什么身份...”
“原來你們還記得朝廷在盯著我們。”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兄妹二人如同被雷擊中,渾身一僵。抬頭望去,只見蘇震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面色晦暗不明。
“父親...”兄妹二人慌忙起身,低頭認錯。
“寫吧。”蘇震的聲音出乎意料地平靜,“和我的信一起寄過去。”他頓了頓,聲音里多了幾分蒼老,“她信中用的是我舊友的口吻,寄信用的是她三師兄的戶籍,叫李墨妹。你們就以筆友的名義與她通信吧。”
“小妹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能用了嗎?”蘇玥紅了眼眶,聲音哽咽。
“能活著就好。”蘇震長嘆一聲,轉身離去前又補充道,“記住,寫信要謹慎。”
遠在江南的蘇瑾已經很久沒想起過自己的假名了。那張買來的戶籍紙,除了進出大城時檢查戶籍和路引,幾乎沒派上過用場。她在外行走時,一直都用蘇瑾這個名字。
直到這一天,因為山神廟需要一名廟祝,這個問題才被重新提起。
初春的山間還帶著些許寒意,趙無塵和蘇瑾站在半山腰新建的山神廟前,望著檐角飛揚的曲線。
“既然山神廟是你出資建的,不如由你來做這個廟祝。”趙無塵撫須說道。
蘇瑾皺眉,她知道無論是建廟還是擔任廟祝,都需要向官府報備。大明朝對僧道管理極為嚴格,這是明高祖定下的規矩。當年朱元璋自己當過和尚,深知許多人為逃避賦稅勞役而假扮僧道,因此對僧道數量有著嚴格控制。
想要成為合法的僧道,必須考取度牒。沒有度牒的僧道都是違法的,雖然民不告官不究,但一旦官府要查,便是違法。
“大師兄,您為何不能當廟祝?”蘇瑾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