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悉的這一段記憶是如實的、客觀的儲存在她的腦海里的一般。
記憶是主觀的、必然帶有強烈的情感色彩——人的腦子里是很難沒有偏見地儲存一段記憶的。
只有林御自已在觀察他人、作為自已“表演素材”的相關記憶有這種特性。
但是左悉并不是演員,她很明顯不需要表演。
而且,這段記憶應該也不是她觀察到的、而是她自已的親身經歷。
不過考慮到左悉的職業是作家、而且是暢銷書作家,林御隱隱有所感覺。
“難道,這家伙把自已的親身經歷當做了寫作素材嗎?”
帶著這樣的揣測,林御很快就找到了左悉所在。
……
放學后到晚自習前的時間。
蓉城蜀大附屬中學的高一六班今日下午最后一堂課是從不拖堂的地理,放學鈴聲一響起、學生們就陸陸續續地離開了教學樓。
或是去食堂、或是回家吃飯、或是去小賣部、或是去社團活動、或是去打球——總之,各有各的去處。
十分鐘之內,整個教室就變得空蕩蕩的了,只剩下了左悉一人。
第二學期已經快要結束了,左悉依然沒有交到朋友。
甚至連同班同學在路上碰到了,都不會打一個招呼——在這個班級、這個學校里,她好像是透明的背景板一般。
不過,這對左悉來說倒是早就無所謂了。
“總比初中的時候要好。”
左悉想道。
她不打算去吃晚飯,學校食堂并不美味、校外的小吃街又不健康。
今天攝入的熱量已經足夠,更何況時間寶貴,左悉現在更想要去攝入一些“精神食糧”。
她從抽屜里拿出這個月文學社新印出來的月刊樣本。
蜀大附中雖然是重點中學、教學任務自然抓得很重,但卻并不是一所只有無休止高壓的學校。
相反,這所中學作為全市乃至全省最出名的模范學校,素質教育開展十分到位,運動會、節日晚會、社團活動都是很豐富的。
除了高三下學期沖刺高考的學生不會參與這些活動,其他的學生都是能在學習之余、享受一些多姿多彩的校園活動的。
即使是左悉,也加入了文學社。
不過,她加入文學社也并不是為了享受校園生活。
準確地說,左悉加入文學的動機只有一個。
她翻開了月刊樣本,跳過那些無病呻吟的青春小說、故弄玄虛的散文、咬文嚼字賣弄辭藻的古詩、不可燃垃圾一般的現代詩,找到了中間一篇作者署名為“孟秧”的短篇小說,第一時間閱讀了起來。
這篇文章和月刊上其他的家伙寫出的文章完全不同,文章的深度和詞句的簡練有力,無不透露出了寫作者并不像是其他人那樣,把文學當作一種兒戲。
左悉雖然沒有嘗試過創作、在文學社也只是做審閱工作,但是她相信自已的鑒賞水平。
雖然這部作品比起真正的“文學經典”還有不足,比如遣詞造句上有時太過翻譯腔、大概是作者讀了太多外國文學作品被腌入味了;還有就是思想深度確實不夠深刻,有時候還能看出一些學生氣的稚嫩,沒有文學作品應有的厚重。
但是……左悉知道,這畢竟是同校的、僅比自已大一歲的學姐的作品。
十七歲的高中生能寫出這種東西,在左悉看來、完全可以稱之為“文學天才”。
這也就是為什么左悉加入文學社的原因。
她對這位學姐,實在是太好奇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