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斗全身發冷,他早知道明末軍紀敗壞,殺良冒功是常有,曾有一個明軍因會把女子的尸體修飾成男子模樣,因此在軍中大受尊敬,他每觀史書都是憤慨不己,沒想到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公然發生在自己面前。
高史銀正要揪住那年青男子的發髻,這時旁邊一個不屑的聲音響起:“有本事殺百姓,卻沒本事殺韃子,算什么東西?”
高史銀暴喝一聲:“是誰在說話?”
猛地轉過身來,卻見王斗冷冷地瞧著他。
高史銀獰笑地走過來,喝道:“賤胚,可是你在說話?”
他一把將腰刀擲于地上,劈面一拳向王斗臉上打來,他要托大,不用刀而用拳,好方便自己教訓眼前這個王大傻子。不料他的拳頭還沒有打到王斗的臉,眼前一個斗大的拳頭己是到了他的眼前,高史銀大吃一驚,急忙回擋后退。
他這一退,王斗己是緊逼上來。啪啪聲響,眨眼間兩人己是以命相搏。高史銀失了先機,只得不斷后退,勉強以手臂護住臉面。王斗步步緊逼,毫不留情,他雙拳猛烈,大開大闊,每一拳都是重若千鈞,打得高史銀苦不堪言,心下后悔異常,不該小瞧了這個軟蛋。
眼前的情形看得在場眾人目瞪口呆,如此兇險的搏命之戰,他們哪有見過?那些拒虜墩的明軍早己住手,只是呆呆地看著場中的情形,各人心下都是升起寒意,這個王……王斗,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彪悍了?
忽然一聲悶哼,高史銀被王斗重重一拳打在胸口,他感到嘴角涌起一股咸味,使勁忍住,才沒使這口鮮血噴出來,不過此時他己是雙腿發軟,再也支撐不住,重重地摔倒在地。
場面非常安靜,王斗冷冷的目光掃視過去,竟沒有一個人敢與他對視,連鐘大用怒喝的話都是縮回了肚內。看到韓朝時,他臉上也是現出一絲慚愧的神情,低頭看向了自己鞋面。
王斗對老漢道:“老丈,你們走吧,路上小心些。”
老漢跪在地上重重叩頭,語音哽咽:“多謝軍爺,您是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他們幾個人相互攙扶,慢慢而去,越走越遠,最后只余下幾絲若隱若現的哭泣聲傳來。
沒人敢阻攔百姓們的離去,拒虜墩那些墩軍都是尷尬地站在那里,直到這群百姓的身影消失不見,王有金才咳嗽了一聲,他神情陰沉,對鐘大用道:“大用,你手下勇則勇,就是太不聽使喚啊,你這個甲長,嘿嘿……”
鐘大用見到手的首級沒了,心下本己極為憤怒,再聽到王有金的話,他的臉色越變,終于怒聲喝道:“王斗,你好大膽,幾次忤我之事,難道以為我不敢處罰你?要知道,我才是一墩之長。”
王斗淡淡道:“鐘頭,您不就怪我阻擋你殺良冒功?要首級,我去砍些韃子來的就是。”
鐘大用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還沒說話,拒虜墩那邊己是一人搶著道:“你是說你要去砍那幾個韃子的首級?哼,真是好大的口氣!”
王斗知道這人叫譚進榮,也是拒虜墩夜不收之一,向與高史銀交好,今日高史銀失了臉面,他自然內心不舒服,此時抓住王斗的話,便是出言諷刺。
王斗淡淡道:“就算你不說,我也是要去殺韃子的,有哪個有卵子的與我一起去的?”
一直撫著妻子尸身沉默不語的馬名緩緩站起來,道:“王哥兒,我與你一起去,二丫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要殺韃子,為她報仇。”
王斗贊道:“好,總算有一個有卵子的了,還有誰敢同去的?”
韓仲猛地跳了起來,囔道:“我也去,奶奶的,殺百姓算什么,能殺韃子才是本事,王哥,我挺你。”
王斗大聲道:“好,又多了一條好漢,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