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馮大昌說的,那新任參將毛鑌己經自永寧城出發,這兩日就會到達保安州衛,接到消息后,衛城守備李貽安與署守備徐祖成趕忙通知州城操守王斗,要他做好相關的接待準備。
那毛鑌原為東路游擊,在王斗分出一部分首級后,原來的永寧參將張國威榮升副總兵,毛鑌便順理接了他的位子,移駐永寧城。他現在己經是從二品的都指揮同知官銜,治下靖胡堡、四海冶堡、保安舊城、保安新城、懷來城、永寧城幾個守備與操守官,統管東路兵馬,督促各人操練軍馬,整理器械,修理城池墩臺等。
大明邊鎮的軍隊,總兵直領的兵馬稱“正兵”,副總兵直領的兵馬稱“奇兵”,游擊將軍所領的稱“游兵”,參將所領的兵馬稱“援兵”,這些都是營兵,又稱戰兵,也只有這些人,才有資格領取朝廷發下的糧餉,王斗等人的守兵,只有靠衛所自給自足,甚至還要向上頭繳納屯糧。
整個東路官軍近萬人,馬騾數千匹,其中毛鑌所領的援兵便在兩千三百余人,騾馬一千五百多匹。毛鑌去年年下接任東路參將之職,一直悶在永寧城不聲不響,怎么會突然到保安州衛來視察?
馮大昌低聲對王斗道:“大人,毛參將前來,會不會是因為張學焦之事?”
毛鑌大舅子張學焦自被王斗訓斥后,這些時間倒也老老實實,王斗道:“此事你不必擔憂,我自有主張,你去準備一下接待事宜吧。”
馮大昌恭敬地應了一聲,他作了一個揖,不聲不響地退下了。
張貴與千總田昌國都是隨在王斗身后,他們聽到馮大昌的話,張貴吃驚地道:“大人,毛參將來保安州是大事,我們要不要好好準備一下?”
王斗道:“屯田正事要緊。我己經吩咐馮先生去辦理,就沒有必要大張旗鼓了。”
田昌國湊近身來,低聲道:“大人,下官以為還是慎重為好……下官聽聞。那毛參將可是……”
王斗沉吟了半晌,道:“也罷,田大人,接待事宜,便由你與馮先生主理吧。辦得妥當些。”
田昌國歡喜地應了一聲,操守大人將這么重要的事情交于自己,可見他對自己的看重,田昌國頗為振奮,他那睡眼酩酊的兩個大泡眼發出精光,精神抖擻的去了。
田昌國走了后,王斗看向眼前的田地,曠野平川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頭,無數的軍民在田間揮汗成雨。時間緊迫啊,秋播不遠了。而需要挖掘的灌井還有眾多,需要架設的水車同樣眾多。
從今年起,保安州旱情同樣嚴重,州外田地干涸,如果沒有打制灌井,軍民們耕種都需要到數里,甚至是十數里外的地方去挑水,這樣一來,就談不上屯種了,所以打制眾多灌井勢在必行。
為了打井。王斗己經發動整個保安州的軍民百姓,上萬人一起勞作,讓他們見識到了集體的力量。按往常州城的軍民百姓,他們打制一口磚石深井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花費數十兩的銀子。而在王斗的組織下,全城軍民日夜動手,通常數十人二十日,甚至十幾日之內就可打制灌井一口,就見田間一口口灌井挖好砌好,一架架的水車設好。這種速度真是飛快。
在王斗的挖掘灌井中,土木原料可以讓軍民們貢獻或是組織他們去挖掘砍伐,水車的打制,也是發動大批的男女協助舜鄉堡工匠們勞作,原料與人力不需付錢,不過軍民勞作的伙食,卻是王斗供給。
上萬人吃喝不少,還要讓他們吃飽,繁忙時,一個月需要一千多石米糧,各地灌井陸續從三、四月起開始挖掘,特別進入這五、六月,己經花去了王斗數千石米糧,都是王斗用銀子去買,州城的萬勝和米店,單單做王斗的生意,己經理所當然成為州城最大的米行。
有了官府的組織支持,為自家田地打井還有飽飯吃,保安州軍民們打井的熱情高漲,他們主動尋找勘測有水之地,挑土,拉石,忙個不亦樂乎。
此時王斗面前,便有五十余個軍民在打制一口灌井,其中有一大半都是青壯,他們一鍬一鏟,一錘一鑿地用力挖掘著,不時用吊桶將碎石吊到井外。這口挖到三丈深時,便遇到了石頭,越是如此,證明下面越是有含水層,軍民們更是奮力往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