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武人間的紛斗,各文官都是視若無睹,事實上,他們也樂于見到,監軍張若麒這時道:“方才王樸將軍點出糧草后路之事,不知洪督可有相關布置安排?”
洪承疇拈須微笑:“自然,本督之議,可令署前鋒右營參將錢有祿,總巡立功參將竇承烈,杏山路副將鄭一麟,隨同松杏防營副參游各將,如夏承德、池鳳高、佟翰邦、王家楫、余應選諸人,督以遼東總兵劉肇基,駐于杏山各堡,定可防護后路,阻奴賊之部從杏山西北曠野襲來。”
眾人沉思,王斗搖了搖頭,兵太少了,這些營伍多是一、二千人,將官雖多,軍士總數卻不到三萬,也不夠強,都是當地守兵,一部分營兵。歷史上洪承疇也是這樣安排,不過在皇太極領軍狂攻之下,半個時辰都沒堅持住,松山與杏山等地的聯系立時中斷。
張若麒也看出這一點,皺了皺眉,說道:“入援的大將,不安排幾個?”
當日王斗與皇上對談,他也是在旁聽著,記憶猶新,感覺防護后路的兵力太少了。
他雖然催促進軍,但對后路糧道問題,同樣關心。本兵陳新甲的意思,是讓自己好好配合忠勇伯。王斗關心后路,希望留下重兵守護,自己當然要關注這一點,畢竟他想勝,但更不想敗!
洪承疇不悅,他久處督師之位,對自己謀略非常有信心,幾次率兵救援,大多安然無事,更增強自己信心。在他看來,杏山等處這樣安排,己經足夠了,張若麒還在眾人面前質疑自己?
不過面上洪承疇溫和如初,耐心解說道:“錦守頗堅,未易撼動,今奴賊更為勢大,當聚兵一處,守而兼戰,然后可以成其守。杏山守兵足矣,松杏相距不遠,若虜人乘虛而入,回軍往救,當也容易。若分兵處處,豈不聞薩爾滸之變乎?”
張若麒一時啞然,他對軍事了解不多,對遼東地勢戰局更不了解,哪說得過洪承疇?自己催促進軍目的己經達到,洪承疇也確實在杏山等處安排了大量守軍,不過……他不由看了王斗一眼。
這時兵備道張斗猶豫道:“督臣,是否在杏山等處多安排些守軍,職下以為,杏山城堡內外,兵力還是薄弱了點。”
洪承疇忽然聲色俱厲,沖他喝道:“我十二年老督師,兵力是否薄弱不知道?你書生一個,又懂什么,要你來教本督?”
他雖然不敢對張若麒發火,但內中的積火,一下子發泄到職下官員頭上,他在遼東威望極重,平時也待人溫和,此時突發脾氣,立時將張斗驚得面無人色,他結結巴巴道:“督臣息怒……職下,職下……”
洪承疇繼續對他喝道:“清談空言,不通實務,本督要你何用?出去!”
張斗嚇得魂不附體,連忙起身跪在地上,他連連叩頭,啌啌有聲,額上鮮血淋漓,讓人見之心驚。
堂內各人,一下子被嚇住了,連王樸等人都噤若寒蟬,不敢言語。
張若麒臉色難看,洪承疇這是殺雞儆猴啊,明著對張斗,暗里對自己,他罵張斗是書生,何嘗不是罵自己?
王斗咳嗽一聲,說道:“洪督,張兵憲也是無心之失,就不要苛求太過了。”
洪承疇哼了一聲,對張斗道:“即是忠勇伯求情,便饒了你,當謹記慎言。”
張斗爬起來,連連道:“是是,職下記住了。”
他抺了一把額頭,滿手的血,看他如此,堂內各官都有兔死狐悲之感。
只有王承恩繼續端坐,似乎沒看到眼前一幕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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