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么遠的距離,很多銃手瞄不到敵人,一般都是百步內擊打。
不過銃彈不比箭矢,便是目力所及范圍之外,威力仍不可小視,看不到敵人,不等于打不死他們。
田大陽手中的魯密銃,與陳晟二人的魯密銃區別不大。若有區別,可能便是他的銃,瞎火率較高,而陳晟等人的燧發魯密銃,瞎火率只在百分之八、九左右。
還有田大陽等神機營銃手,使用的不是定裝紙筒彈藥,而是身上背著多罐,有引藥罐,發射藥罐,鉛子袋等,腰上還別著腰刀。
雖然東路的定裝紙筒彈藥聞名遐邇,不過神機營暮氣極深,相關的官將,卻沒想過要改變他們多年的作戰方式。當然,若是精良的魯密銃手,可以熟練裝填子藥的話,他們的射擊速度,也不會慢。
放眼軍陣內,順著起伏的地勢,此時陣內聚滿了如田大陽一樣的神機營銃手。
符應崇領軍前來,他的前營除了大量的炮手與火箭手外,純粹的魯密銃手,約有兩千余人。此時不計炮手箭手在內,聚于此陣內的,就有銃手一千五百人,兩個千總的兵力,連同靖邊軍兩個甲等總,共計有兩千多人。
火兵收走了各人的碗筷,陳晟與鞠易武站起身來,二人上了身后的丘陵頂上,眺望遠處清兵的動靜。
本處的視線是良好的,可以很清楚看到那方韃子兵動靜。
而站在丘陵上眺望四周,到處是干燥起伏的黃土地面,幅度都頗為平緩。當然,也有某些地方,被歲月侵蝕鏤刻出一些溝塹淺坑。
“戰斗快開始了吧?”
陳晟默默地想,他看了看遠方,又看看身下不遠處,舞著拳頭,對自己加油打氣的新識朋友田大陽,心想:“能進入東路,能加入靖邊軍,是自己的幸運!”
他當用手中犀利的火器,狠狠打擊敵人,為了自己家人,為了大將軍,為了東路百姓,也為了大明。
忽然他眼睛一寒:“韃子出動了!”
……
“清兵出動了!”
王斗坐在馬扎上,與監軍張若麒一起用過午餐,然后抽出千里鏡對清軍陣地眺望。聽那方號角聲響動,就見前方曠野上,龐大的黑線蔓延過來。
望桿車上的旗手,不斷傳來前方動靜,以及清兵們的兵力布置,看他們主攻方向,便是己方騎兵大陣,與靖邊軍的步陣。
黑線蔓延過來,可以看到,滾滾清騎,一波接一波。
看他們盔甲旗幟,有滿洲正白旗,鑲白旗,正黃旗,鑲黃旗,正藍旗,鑲藍旗。有蒙古正黃旗,正紅旗,鑲紅旗,又有一些外藩蒙古兵,某些小部落兵,旗海似乎無邊無際。
千里鏡中,可以看到清兵們大體布置,又是死兵在前,銳兵在后,兩翼輕甲善射弓兵的把戲。特別他們精騎皆持戈而行,一色的長槍大戟。
聽身旁張若麒劇烈的喘息聲,王斗雙目深沉,不論后金兵,還是清兵,仿效的都是金兵的作戰方式。金人作戰,時人記載:“虜用兵多用銳陣,一陣退,復一陣來,每一陣重如一陣。”
雖清兵戰力不如金兵,但若他們用鐵騎波波沖陣,卻也不可小視。
可以明顯看出,前方來的清兵,他們驅使炮灰戰奴的作戰特色。前方的幾波清騎,都是各地的部落兵,隨后是外藩蒙古兵,八旗蒙古兵,最后才是滿洲兵。
那些部落兵,雖然大多頂著死兵的名頭,也裝備精良,其實都是些奴隸兵,毫無自由可言,若他們膽敢逃跑,就是整個部落被剿滅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