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眾人注目的目光,內中甚至有幾道怪異貪婪的眼神,溫贊畫神情不動。
他繼續淡然道:“……老哈河,寬河東面過去,是喀喇沁左右翼旗各部,再往東北而行,便是土默特左右翼旗大部,他們皆為東土默特一部,與西邊的歸化城土默特不同,又有科爾沁各部在更東北角……”
溫贊畫慢條斯理地在沙盤各處插上小旗,這些小旗的分布,多處一些河流谷地之中。
這古時不論是行軍或是駐地,人畜都需要大量飲水,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更是如此。他們的部落駐地,基本都處在河流邊上,特別各部間有山脈阻隔的,若是行軍,都是順著河谷行進。
靖邊軍出塞作戰,同樣如此,往日情報司與尖哨營出塞哨探,也是沿著河谷搜索,或收買一些蒙古人,或是聯絡各部落中被擄漢人做向導,或以商人為間。
大體來說,雖然塞外各部落對靖邊軍畏懼,不過因為大明己經百年無大規模出塞之事,所以總體而言,塞外諸部,謹慎心都不強,很多部落,聚集在離大明邊墻不遠處。
他們游牧能力還退化了,半耕半牧的,很多大部落的駐帳之地,還建起了簡陋的城寨。特別各部投靠清兵后,劃分草場勢力,也被限制了遷移活動,使得靖邊軍的情報收集,更為容易。
他目光緩緩掃過場中各人:“此次作戰方略,吾可略略透露一些,當然,此略的只言片語,諸位都不得對外泄露半句,否則……”
他手按利劍,斜眼相睨眾人,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吾想,諸位都不想家破人亡吧?”
似乎一股寒流涌過場中各位商人的心,讓他們都不禁打了個寒噤,這位贊畫不得了,表面言笑晏晏,儒雅親切,然說出的話,卻是這么滲人。
不過這位贊畫,卻也不是單純的恐嚇在場商賈,眾人都知道,忠勇伯對反亂者冷酷無情。誰不懼怕被誅殺滿門?就算留下一些活口,也是世代在礦山為奴的下場。
而且就算逃跑,眾人也知道幕府情報司的厲害,下面管轄的各抓捕隊。除奸隊可止小兒夜啼,特別那些新入的劍士堂成員,立功心切,追殺他們到天涯海角也愿意。
所以溫贊畫此言一出,在場的商人立時一片阿諛之聲。個個都拍著胸脯保證,自己決不做這種狼心狗肺的事情,特別以賴滿成聲音最為高亢堅決。
高史銀與沈士奇互視一眼,都是裂了裂嘴,這位溫贊畫表面看來儒雅風姿,然內心陰暗狠毒,越與之接觸,越是心寒。二人雖然兇殘,不過都喜歡明刀明槍來,對溫贊畫的風格。都有些不適應,不過靖邊軍中各色人等都有,卻由不得二人性子。
溫士彥也是微微點頭,料想在場的商賈們,也沒有那么不知趣,況且,東路實行的是連坐制,保人制,背叛的代價極為高昂與艱難。而此次具體方略,為了保密。便是忠義營下面各將,也懂得不多。
他的手離開佩劍,又淡然道:“我大軍一萬五千人,共分三軍。以二營靖邊軍內甲等軍,又有忠義營數千人為前軍,約六千余人,一色騎軍,分若干大股,以雷霆之舉。掩耳不及之勢,一舉蕩平各部落抵抗力量!”
“隨后武裝商團跟上,收容各處人口牛馬,征剿殘余北虜牧民,將所得繳獲,運送回新永寧,該處的屯丁屯戶,會負責接應整理。最后是二營的靖邊軍步卒,作為后軍,護衛大軍后路,并攜帶火炮,迎接有可能的城寨攻堅,或是韃虜可能的包抄后路之舉!”
溫方亮與高史銀二營軍馬,有軍六千余,其中約一半的甲等軍老卒,人人有馬。
而且忠義營約三千人,也是一色的馬隊騎兵,內中幾乎都為家丁精騎者,跟在靖邊軍身后,還是可以打仗的,更不用說,他們對上的只是蒙古人。
而此次出塞,聯合東路的商賈,還有諸多外路的武裝商人們,集合起來,也有人馬四五千,其中不下三千的武裝人員,很多都有車輛或馬匹。
這些人很多都是亡命之徒,其實戰力不可小看,當然,他們沒有紀律,沒有組織,在王斗看來,只是烏合之眾。雖說如此,王斗也不會給他們合力一條心的機會。